來稿｜石破茂接任日本首相　中日關係面臨新拐點

來稿作者：潘俊恩

2024年9月27日，日本自由民主黨進行總裁選舉，石破茂在第二輪投票中成功當選第28任總裁，並將於同年10月1日出任首相。他提議組建「亞洲版北約」，引發外界對其未來對華政策的廣泛關注，中日關係獲面臨新考驗。

從政之路領域多元，地區政策堅定外傾

石破茂自1986年首次當選為日本眾議院議員以來，逐步在日本政壇累積豐富的政治經驗。他曾先後擔任防衛大臣、農林水產大臣和自由民主黨幹事長等要職，從政生涯橫跨多個領域，在國防與安全政策方面表現尤為突出。石破茂長期以來主張大幅加強日本的國防能力，並多次強調日本應具備獨立應對地區安全威脅的能力。

據2023年發布的官方數據，日本國防預算已連續多年實現增長，其中2022年的國防預算增長率達到了7.3%，是近年來增幅之最。同時，日本的軍費支出在全球排名中上升，成為亞太地區軍備競賽的一部分。石破茂不僅強調提升防禦能力，還呼籲日本自衛隊加強參與國際事務，如與美國和其他地區國家在印太地區的軍事合作。石破茂的政策立場充分表明，日本正從戰後長期的「專守防衛」政策，轉型至更為主動的地區安全角色，預示日本在地區安全問題上將採取更堅定和獨立的立場。

亞洲北約制衡中國，付諸實行困難重重

石破茂提出的「亞洲版北約」構想旨在建立以美國為核心，聯合亞太地區盟友的安全合作框架。當中的目標，是在軍事上制衡中國崛起和朝鮮核威脅，呼應美國近年推行的「印太戰略」，並希望通過多邊合作，強化日本在地區安全事務中的地位。然而，亞洲國家的多樣性、複雜的歷史關係和互相交織的經濟利益，使這構想面臨諸多挑戰。

舉以韓國和菲律賓為隅，兩國雖與美國保持緊密的軍事合作，但在經濟上與中國有著重要聯繫：韓國作為全球第10經濟體，於2022年與中國的雙邊貿易額高達2840億美元，中國無疑是其最大貿易夥伴；菲律賓的對外貿易中，中國也佔據重要地位，於2022年中菲雙邊貿易額約達320億美元。因此，這些國家對參與類似「亞洲版北約」的軍事聯盟將保持相對謹慎的態度，以免因對抗而損害其經濟利益和區域穩定。東盟於2022年與中國的貿易總額達9780億美元，而中國更連續14年成為其最大的貿易夥伴。

在全球供應鏈日益依賴東亞地區的背景下，任何形式的軍事聯盟若引發地區對抗，都可能嚴重打擊周邊國家的經濟利益。各國在軍事合作上的考量，無法脫離其經濟利益和外交立場，尤其在中國作為主要經濟夥伴的背景下，過度依賴軍事手段可能適得其反。石破茂要想實現這一構想，首先需要找到平衡經濟與安全利益的有效路徑，同時還需處理好亞洲國家之間的內部矛盾。儘管「亞洲版北約」構想在安全領域具有一定的邏輯基礎，但在實際操作上面臨重重阻力。

中日經濟高度依存，軍事衝突得不償失

中日關係因歷史問題、領土爭端以及近年來的軍事對抗，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石破茂的強硬立場，尤其是其主張通過「亞洲版北約」來加強地區安全合作，可能會進一步加劇局勢惡化。歷史問題依舊是兩國關係的重大障礙，特別是圍繞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爭責任問題和對南京大屠殺的認知差異，當前中日兩國的關係更加錯綜複雜。

從經濟角度，日本與中國的關係並非單純對抗。2021年，日本對華出口額高達1891億美元，佔其出口總額的22%，兩國在經濟層面上高度依賴，中國是日本最大的貿易夥伴之一，也是重要的製造和供應鏈環節。日本對華出口的主要產品包括機械設備、電子零件和汽車，而中國對日本的出口則涵蓋消費品、工業原料等多個領域。兩國經濟交織的深度意味著任何形式的軍事對抗將嚴重衝擊兩國經濟。儘管經濟依賴使雙方有合作的必要，但石破茂在軍事領域的強硬立場勢必引發中國的強烈反應。

近年來，中國官方媒體頻繁批評日本加強與美國的軍事合作和提升自身防衛能力的舉措，稱這些行為破壞地區和平與穩定。2021年，中國國防部發言人公開譴責日本的防衛政策升級，稱其「挑起地區緊張局勢，不利於亞太和平」。若果石破茂提出的「亞洲版北約」構想真正成型，中國可能會加大對日本的軍事壓力，包括在釣魚臺周邊海域的軍事活動，以及東海上空的空中巡邏頻次。2022年，解放軍在釣魚臺海域的巡航次數達到歷史新高，中國海警船多次進入爭議海域，日本對此表示強烈抗議，但並未能緩解局勢。中日關係的走向，將取決於兩國如何在經濟合作與安全對抗之間找到平衡，若軍事對抗加劇，雙方經濟合作的基礎也將面臨嚴重削弱。

石破茂接任首相，並提出備受爭議的「亞洲版北約」構想，對東亞地區的安全格局產生深遠影響。儘管石破茂的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日本國內對安全問題的憂慮，但在充滿複雜外交環境的地區，這項政策能否順利推進仍充滿不確定性。中日關係將面臨新的挑戰，如何在經濟合作與安全對抗之間取得平衡，將成為石破茂政府的關鍵課題。對於未來，日本在維持與美國的軍事合作的同時，如何避免與中國的經濟關係進一步惡化，將成為決定東亞局勢穩定的關鍵因素之一。如果石破茂政府能夠在安全與經濟之間找到合適的平衡點，東亞的緊張局勢或許會有所緩解；反之，區域對抗可能會升級，進而給整個亞太地區帶來長期的不確定性。

作者潘俊恩是內地國際學校HKDSE學術總監、城市智庫研究員。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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