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疫苗分配極懸殊　藥廠何不分享生產技術？

距離新型冠狀病毒全球爆發至今已有逾一年，隨着各地生產的疫苗角逐推出市面，各國政府也爭相搶購疫苗，令疫苗價值連城各地民眾一針難求，亦衍生出富國與窮國疫苗之爭、各大藥廠囤積居奇試圖牟取暴利、列強欲藉「疫苗外交」角力。根據世界衞生組織資料顯示，有近八成的新冠疫苗竟只在十個中高收入國家接種，而超過210個國家及地區共25億人口至今仍未注射過一劑疫苗。有論者認為，儘管疫苗接種反映出富國與窮國的不平等現象，主要仍是因為疫苗供應不足所致。然而事實上各大藥廠不肯放寬專利及分享知識產權，亦為全球疫苗接種進度極為緩慢的主因。

根據美聯社報道，全球各地的藥廠皆呼籲獨家研製新冠疫苗的跨國藥廠分享藍本及技術，用以大規模生產疫苗盡快平伏疫情。孟加拉最大城市達卡城郊一個設置德國入口最新設施的藥廠，便稱其設施可以生產出數以千萬劑疫苗以應付市場供應短缺的問題。而前莫德納的化學主管亦稱，若有藍本及技術作指引，一個有現代設備的藥廠最快可於三至四個月內投入生產疫苗。不過受美國、英國、歐盟特許的輝瑞、莫德納、阿斯利康三大新冠疫苗藥廠，至今卻仍然未有回應。不少人更指在商言商，此批藥廠並無向其他競爭對手分享商業秘密的理由，而富裕國家限制出口疫苗，亦是保障該國人民的不得已之舉。

濟世懸壺抑或謀利生財？

不過以上此說若仔細深想則是毫無道理。儘管富國死抱着疫苗讓當地民眾悉數接種，以此全球經濟緊密連接的廿一世紀，若然全球尚有多達一半人口及國家尚未壓抑疫情，全面恢復經濟亦難以實現。加上以人道立場，對經濟條件及地位不足的國家拒施援手，亦難以符合地球村守望相助之精神。世衞便呼籲疫苗生產商公開研發技術以大幅增加疫苗的全球供應，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亦形容疫苗為「全球公有產品」，但歐盟卻仍然對限制疫苗出口。疫苗生產商輝瑞更向投資者稱當疫情由全球大流行減退至流行以後，將可為公司提供供應及價格的龐大商機，莫德納及強生亦稱最快於本年度為疫苗訂立商業價格。

本在太平盛世的資本主義法則下，藥廠賣藥求利無可厚非。而且藥廠研發及生產皆有成本，轉向消費者收取亦自然不過。然而輝瑞、阿斯利康等大型藥廠自研發新冠疫苗以來，一直便由政府全額資助。去年美國政府的「曲速行動」便投放180億美元與藥廠合作研發疫苗，又為後者擔保其財政及藥物安全風險。美國政府又預先向輝瑞支付20億美元購買疫苗，而與輝瑞合作生產的BioNTech公司也另獲德國政府五億美元資助。觀乎此批跨國藥廠幾乎是無本生利，在全球作濟世懸壺的正面公關宣傳，事實卻是拿納稅人的公帑我請客你付鈔，輝瑞早前更爆出高管宣佈疫苗研製成功前買賣手中持股獲利的醜聞。

本來各大藥廠皆承諾暫時停止以市價出售疫苗，以響應各界呼籲盡快壓抑疫情。莫德納去年便宣佈不會行使部份疫苗專利權，阿斯利康亦稱會以非牟利形式出售疫苗。不過凡此種種承諾卻未有完全實現，據《金融時報》披露，阿斯利康在一份備忘錄中稱其有保留中止疫情大流行價格的權利，並指以非牟利價格出售的承諾最快於7月1日結束。莫德納亦未曾宣佈任何政策放寬其知識產權及生產技術，又拒絕參與世衞牽頭以廉價向低收入國家提供疫苗的基金。據英國獨立調查機構新聞調查局指，輝瑞更強迫阿根廷等拉丁美洲國家，以外交使館、軍事基地等主權資產作抵押，以擔保其藥廠免受與疫苗有關的法律訴訟。

礙於西方國家囤積疫苗，輝瑞、莫德納、阿斯利康等國際藥廠又坐地起價，不少發展中國家轉而向其他國家，如中國等地採購國藥及科興等疫苗。本來巴西總統博爾索納羅嚴辭拒絕中國疫苗，甚至聲言不會讓巴西人作白老鼠，不過隨着疫苗供應緊張，博爾索納羅最終亦不得不入口科興疫苗。同樣地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稱其個人不想打中國疫苗，但上月亦接收了一批科興疫苗。從印尼到塞拉利昂，各國領袖也陸續入口中國疫苗，甚至親自上陣力證疫苗安全。不過國藥及科興至今尚未公佈第三期臨床試驗結果的完整報告，仍惹來外界不少憂慮。上月已進口科興疫苗的新加坡亦遲遲未開始施打，至今仍放在儲存庫。

各國的疫苗之爭明顯已成為列強的「疫苗外交」，北京政府更以疫苗作為外交戰略的重要資產。台灣外交部便指控北京以疫苗為餌迫使巴拉圭與台北斷交，此事更捲入美國使國務卿布林肯公開呼籲巴拉圭政府與台北合作抗疫。然而西方明顯未有像北京般的戰略及大局思維，反而一再視跨國製藥資本的企業利益作優先考慮，使之在「疫苗外交」上處處處於下風。而美國資本財閥在華盛頓中的身影處處，就連總統拜登的多年近身及顧問里契提（Steve Ricchetti）也是一名著名的製藥企業說客，此亦難怪美國未解決長年的藥價危機、制定全民醫保，到今天與中國在「疫苗外交」上周旋，皆是處處碰壁，屢遇阻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