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行動黨抗疫受考驗　新加坡反對派能否變天？

五年一度的新加坡大選將於周五（10日）舉行，本來由執政人民行動黨一黨獨大多年，一直被視為超穩定的政治悶局，本屆大選氣氛卻一反常態，異常熾熱。現任總理李顯龍於去年提拔財長王瑞杰出任副總理，為權力接班鋪路，預計或將是李顯龍領導人民行動黨的最後一次大選。而早前跟兄長反目的李顯龍胞弟李顯揚，大選前夕亦高調宣佈加入反對派前進黨，呼籲選民投票予反對派，亦似暗暗標誌着李光耀家族及其路線在新加坡政壇上已進入最後倒數。

2018年新加坡鄰國馬來西亞的反對派挾着前首相馬哈蒂爾轉投，人民對身陷一馬弊案的納吉布國民陣線政權深惡痛絕的民怨，一舉拿下國會多數，打破巫統由大馬立國過半世紀以來一黨獨大的壟斷地位，為東南亞各地的反對派運動都打下強心針。同樣在星州獨立以來壟斷政權的人民行動黨，雖然面對李顯揚投敵，但李顯揚一直未有在政壇打滾，政治能量亦遠不能跟馬哈蒂爾比擬，難以複製馬來西亞奇蹟，在票箱中推倒人民行動黨。

外勞疫情反映之不公

然而早前星洲疫情失控，感染人數遠超於其東南亞鄰國，人民行動黨政府建立的勤政高效形象無疑已蒙上污點。加上當地近年貧富懸殊嚴重，行動黨的各項民生政策亦遭非難。如新加坡為極少數仍不肯制定最低工資的富裕國家。為抑制勞工成本，政府又引入大量外勞，後者工資及待遇皆極不人道。早前當地疫情大爆發，大量個案便是來自居住環境極為擠擁狹小的外勞宿舍，亦暴露了新加坡繁榮光鮮的外衣背後，藏着經濟及種族不平等的不為人知一面。

另外新加坡政府的中央公積金制度（CPF）已成為尾大不掉的難題，高達37%坡人的薪金都被強制轉入公積金，然而不能過問其資產，任由管理階層保管及處置，儼如被充公財產。然而當其到了55歲卻仍只能提取55%公積金時，根本不能應付退休生活，令國民的工作歲數越來越長。70歲或以上仍要工作的坡人從2006年的1.6萬升至2017年的4.3萬，增長近三倍。當網民鄞義林揭露政府公積金制度的弊病後，反遭李顯龍控告誹謗，亦不欲面對民間的改革聲音。

人民行動黨長年一黨獨大，其黨內官員盡享高薪厚祿，人事任命及薪酬標準又缺乏監督與制衡，或予人私相授受之感。如李顯龍夫人何晶便執掌政府持有的淡馬錫控股，卻從未公佈過財務報表，早前有台灣名嘴指何晶年薪高達5.4億港幣，雖被何晶嚴辭駁斥，卻難以盡掃外人對李顯龍及人民行動黨裙帶主義的疑問。馬來西亞的納吉布，兩年前正是因一馬公司的貪腐醜聞遭揭發而被推翻，作為鄰國的星洲政府不得不以之為鑑。

新加坡政府控制國內主要媒體，打壓反對派的事迹，亦惹來不少國民的不滿。此次大選芸芸眾多反對派中，以在國會坐擁六席的工人黨，其秘書長劉程強本屆便退位讓賢，交捧予印度裔的畢丹星（Pritam Singh）。畢丹星的膚色卻遭副總理王瑞杰揶揄，稱新加坡人未準備好一位非華裔總理，引起軒然大波。要知道在星洲破壞宗教或種族和諧為刑事罪，最高可判監三年，亦為新加坡政府箝制言論的工具之一，但新加坡警方在調查後卻稱不會起訴王瑞杰。

相反年僅26歲的工人黨候選人辣玉莎（Raeesah Khan）因兩則質疑警方針對少數族裔執法問題的貼文，遭舉報為破壞種族和諧。為此何晶為首的人民行動黨亦動用媒體資源大造文章，最終令辣玉莎抵受不住排山倒海的攻撃而道歉。此除了是因為政府機關故意偏袒執政人民行動黨外，亦是由於佔全國76%人口的華人在新加坡社會的絕對優勢，華人的種族歧視可被輕輕帶過，少數族裔批評種族問題反遭指控破壞和諧，此一盲點亦在此場疫情中亦徹底暴露出來。

新加坡此場大選在疫情中舉行，執政人民行動黨雖然備受考驗，但反對派要重演兩年前馬來西亞反對派變天的奇蹟，時機似乎尚未成熟。然而如大馬反對派在新媒體時代屢創佳績，最終成功扳倒國陣政權，在無大台的社交媒體新世代，受李光耀豢養的「立國一代」漸被年輕一代取代，威權政府在自由社會下欲操縱輿論、箝制聲音亦日益困難。隨着李顯龍卸任在即，在星島上縈繞的李光耀巨靈漸漸遠去，一個新新加坡的想像，或快將破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