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破除「2047」迷思?

撰文:評論編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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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四(9月26日),特首林鄭月娥舉行了首場社區對話,一名26歲「連登仔」發言時,表示自己支持「一國兩制」及「香港自治」,但同時感受到中央不斷干預,直指香港面對的「最大問題」是2047年後何去何從。我們並不認為這位「連登仔」全面而準確地理解何謂「一國兩制」、香港如何「高度自治」,但無可否認的是,他說出了香港年輕世代裏彌漫的不安感,而且誠如他所想表達的焦慮,對2047年時正處壯年的他們來說,這是「人生大事」。

近年「一國兩制」備受質疑,很多人擔心2047年後香港是否還能自治,又或「一國兩制」是否會變成「一國一制」。林鄭本應積極釋疑解難,然而當天她的回答弄巧反拙,這讓人擔心,當香港社會需要重新認識「一國兩制」,肩負執行重擔的特首自己上好了入門課嗎?

在對話會上,這名26歲青年發言時,先是建議林鄭每天花一些時間上網瀏覽「連登討論區」,了解年輕人的想法,繼而向林鄭推介《香港城邦論》這本書,稱香港當下發生的事情早在書中預言。他強調自己支持「一國兩制」與「香港自治」,指出港獨只是「假想敵」,並非破壞「一國兩制」的黑手,而他真正擔心的是2047年後香港的身份問題。

林鄭在對話會中不但未有釋除公眾的疑慮,反讓人對「香港自治」產生疑問。(資料圖片 / 李澤彤攝)

坊間的著作或評論,經常拿《基本法》「五十年不變」做文章,營造出2047年香港「被收回」的偽命題。就事理而言,隨着香港在1997年回歸中國,香港的身份問題已有定論。而且,「五十年不變」是「一國兩制」的承諾,但並不能引伸出「五十年必變」。事實上,香港人重視「一國兩制」,便應持續優化與鞏固它,讓它順暢地運作下去,而非杞人憂天地擔心它會終結。

其實,上周四發言的「連登仔」也明確表示自己支持「一國兩制」,但林鄭顯然是從他的話語中感覺到他對香港與國家的關係存在迷思,所以要向他強調「一國兩制」有底線,批駁他所說的「香港自治」不是「一國兩制」。林鄭應該是認為「香港自治」與香港在「一國兩制」框架下享有的高度自治並不相同,但她未能作進一步解釋,結果適得其反,引起輿論質疑她在否定高度自治,有學者更形容,這句話是她整晚發言中的最大敗筆。

《香港01》從不諱言香港社會對「一國兩制」存在迷思,有些人簡單地理解「河水不犯井水」,認為香港與內地可以毫不相干。這種區隔心態或多或少妨礙港人正確認識香港的憲制地位,對「一國」與「兩制」的關係不作思索,以至於當中央提出全面管治權時,以對立心態視之為蠶食香港的高度自治,忘卻了香港的高度自治本身就是立足於「一國」。更直白的說,沒有「一國」就沒有「兩制」,兩者有清晰的從屬關係。

「五十年不變」是「一國兩制」的承諾,但並不能引伸出「五十年必變」。(資料圖片/梁銘康攝)

區隔心態由多種因素構成。毋庸諱言,中央長期以放任態度處理「一國」與「兩制」的關係,是造成今日局面的一大原因。說到底,「河水不犯井水」可不是港人自己一廂情願構想出來的。中央為此承受了苦果,當要重新理順香港與國家的政治倫理關係時,份外艱難。

在香港社會內部,基於經濟與社會發展的差異,不少人看待陸港關係時,一直抱持強烈的制度優越感。隨之而來的是不少人用抗拒心態看待兩地經濟乃至社會層面的互動,以至於中央今年較早前出台「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並明確指出香港在這個區域發展藍圖中擁有難以取代的制度優勢時,香港一些輿論關注的不是如何把握機遇、鞏固優勢,而是如何「抵禦」。這種論調在社會中的聲量不小,諷刺的是,它背後卻流露出對自身「優越」的不自信或優越感的失落。

中央在「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中明確指出了香港的優勢。(資料圖片 / 李澤彤攝)

無論是不自信還是失落,都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縱有外力影響,但更大的問題還是出自內部。我們認為,港人若珍惜自身制度,希望讓它發揚光大,便應實事求是地探究它面對的種種問題,並找出解決方法,使其重煥生機,而非消極應對,無視自身僵化經濟社會結構所造成的破壞,甚至試圖尋找代罪羊。當中央三番五次重申對「一國兩制」的堅持,香港社會是該庸人自擾地擔心它會消失,還是該積極主動做好自主範圍內的本份,使其行穩致遠,從而持續享受這一制度安排帶來的「紅利」?答案不言而喻。

香港的為政者更應對「一國兩制」抱有自信,執行好港人治港的責任,令市民對香港的將來仍能抱有希望。港人治港原意是讓較熟悉香港情況、較獲認可的管治者治理香港。但回歸多年,「港人治港」無疑變質了,箇中關鍵原因正是歷屆特首與政府高官離地萬丈,未能做好管治者,一眾建制精英亦未有積極輔助政府善治香港,反而令香港陷入亂局。因此,要重拾香港社會對「一國兩制」的信心,首先要由管治者的認識與行動啟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