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觀察】性別定型理應破除 早謀應對減矛盾
一級方程式賽車會早前宣布,今年錦標賽將停止招請賽車女郎。消息一出,不少專職賽車女郎頓時失去工作,有的更指摘「女權主義」奪去她們的工作,認為賽車會為了「政治正確」而不顧她們的生計。賽車女郎失去工作的確值得關注,但任何轉型其間,都會影響既有秩序。破除性別定型的過程中,亦必然會產生陣痛。我們對於女性平權的發展的着眼點不應只局限於當下爭議,而是應考慮最終能否真正做到兩性平等。
轉型須具計劃 政治正確表態不足取
從賽車女郎一例,以至於近年愈演愈烈的「#MeToo」運動,女性主義正漸漸地改變我們所認知的世界,而這種改變將會繼續發展下去,也是不爭的事實。近年,女性主義已由原來的物質層面轉移到文化層面。當然,原來的物質問題,如女性的就業升遷較難、薪酬較低、處理家務和育兒的時間較長等,仍然備受關注。與此同時,女性主義開始從文化層面上爭取話語權,以改變性別文化觀念,從而達到性別平等。女性主義認為要進一步達到這目標,不能單靠硬性法規,必須破除性別定型。
女性主義認為,性別定型限制女性社會角色、工作種類,變相限制她們的選擇,亦令男女間的物質差異無法消除。當然,女性主義部也分成很多不同的派別,未必所有女性主義者都反對賽車女郎。但無疑,女性主義造成的社會影響已不能簡單估量。即便有部分女性主義者表示這只是個別事件,甚至加以反對,但也無從遏止改變。
這種改變將會重塑人們的日常生活,而伴隨着已知世界的崩解,受影響者自然感到無助,以及懷念過往。F1賽會停止使用賽車女郎,不過是其中一例。類似的事例還有上月中,英國職業飛鏢聯盟宣布停止由「陪賽女郎」陪伴選手登台參賽,同樣令部分人失去工作,只是傳媒沒有大幅報道。又例如,法國女星嘉芙蓮丹露(Catherine Deneuve)上月聯同100名聯署者,登報表示男士應有「搭訕的自由」,認為「#MeToo」風潮已經過火。這些例子正好說明了,女性主義所帶來的轉變已開始變得實在。
但是,轉型帶來的犧牲卻非必然的。以賽車女郎事件為例,F1賽會只要提早公布相關決定,就可免卻女郎頓時失業的「痛楚」。然而,賽會卻選擇在3月錦標賽開始前的一個月才正式公布消息,令賽車女郎須面對突如其來的失業。如果賽會是真心配合改變女性定型,而並非單純倉促地作「政治正確」表態,本應可提早一年甚至更長時間知會女郎,好讓她們有時間準備轉型。若然賽會未能考慮到受影響者的處境,則其輕率是造成這次衝突的主因,可說是責無旁貸。
一心追求形式上的「政治正確」,忽視妥善處理問題的重要,將使女性主義與現存概念造成更大矛盾,這點亦是女性主義將來發展所必須面對的難題。女性主義浪潮如果處理不善,那將來更可能引發「男性主義」應運而生,加劇彼此的矛盾。
打破性別定型將影響傳統家庭觀念
女性主義還沒完成它的歷史任務,可以預見此浪潮亦將會帶來更多類似賽車女郎的矛盾。香港沒有太多的賽車女郎,但不代表我們不會面對類似爭議。
「女性須照顧家庭」是在香港最為女性主義所指摘的一種性別定型。批評者認為這傳統社會觀念使女性出路變少,固化性別就業結構,使女性在職場長期處於弱勢。香港現時15至64歲人口當中,女性有293萬人,多於男性的240萬人;但女性工作人口卻只有157萬人(53.6%),遠少於男性的192萬(80%),足見「女性須照顧家庭」的影響。
根據統計處發布的《香港的女性及男性主要統計數字》(2017年版),香港女性的工時中位數是40,比男性的45要低。這並非因為女性待遇較好,而是因為不少女性要兼顧家庭以及照顧子女的所謂「天職」,故此只能選擇工時較短、較具彈性的工作;每周工作時數少於18小時的女性遠多於男性(女性佔58%,男性為42%)。兼顧到兩性工作人口的比差,工作18小時以下的女性佔總體9.3%,而男性只有5.4%,相距高達72%。換句話說,女性工作有零碎化的傾向。
香港兩性的教育程度相若,然而女性的月入中位數卻只有12,000元,比男性的18,000元低33.3%。究其因由,女性比男性更多從事兼職,女性工時較比男性少11.1%,自然影響到女性的職場表現,令她們的職位及收入比男性低。
不難想像,在女性主義改變性別定型的浪潮之下,這種「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家庭觀將會受到更多挑戰。社會應盡早意識到這種轉變可能造成的影響,安排合適的措施以減低其間所帶來的痛感。例如男性改變家庭角色,必然會出現的各種身心適應問題,政府可以在教育中加入教導男性處理家務的內容。長遠而言,企業應該明白,兩性有相等的機會須兼顧家庭,在考慮工作安排時,不應執着於女性必然須照顧家庭而無法投入工作的傳統觀念,給予女性更公平的工作環境與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