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品海|美國為什麼還是如此霸道

撰文:于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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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接受在戰爭中對普通民眾進行殺戮,特別當受害者是兒童和婦女,但美國政府卻在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實施種族滅絕時坐視無睹,甚至為以色列軍隊提供軍事和資金支持,延續殺戮。這種情況早就存在幾十年,無論是以色列猶太定居者強搶約旦河西岸巴勒斯坦人土地,殺害土地的主人,還是以懲罰為藉口扣押巴勒斯坦政府應得的稅收,隨意逮捕巴勒斯坦年輕人,指控他們威脅猶太定居者的安全,長年監禁他們而不審訊,當然還有對巴勒斯坦婦女肆無忌憚的侵犯。不少西方學者和非政府組織早就對此等罪行做過詳盡記錄,但西方政客少有批評,甚至參與掩蓋事實,連西方主流媒體亦選擇性地忽略針對巴勒斯坦人的不公。

最近以色列在加沙的暴行看似不再被忽略,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全世界都在指責西方政府的虛偽。美國的年輕人再一次扮演覺醒者角色,他們以「佔領華爾街」(Occupy Wall Street)、「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fe Matters)的激情,以民權運動與反對越戰的魄力,引領美國社會,特別是美國建制中的進步聲音,對美國自以為是的價值觀發起攻擊。這一場運動能否演變成革命,還要看美國建制精英的能耐。如果代表頂層1%的精英們無法從善如流,以為可以繼續隻手遮天,那麼美國將要面對滑鐵盧式的厄運。相反,如果他們迷途知返,美國在國際政治中的威望或許有機會軟着陸,為苟延殘喘的美利堅治世(Pax Americana)延續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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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以浪潮揭開政客偽善面具

香港依然有一些人迷信西方的偉大,特別是英國和美國所代表的「進步」,認為這是人類最理想的世代,就算這些國家犯下什麼嚴重錯誤,都看似是值得原諒和理解。這一次美國等西方政府對以色列在加沙犯下的罪行依然是猶抱琵琶半遮面,表面講幾句政治正確的漂亮話,背後繼續為殺戮提供武器。在國際化的香港,我們聽不見對局勢的評價,或許香港的「國際」只存在於蘭桂坊的酒吧裡或國際投行的把酒言歡中。

根據舊約《聖經》記載,在摩西的引領下,猶太人走向上帝應許他們的土地,這樣的論述在現實世界早就超越合理性和合法性。我無意諷刺任何宗教的想像,但同樣拒絕接受政客利用宗教信仰來為自己辯解,甚至狡猾地為其羅織合法性。以色列和西方政府企圖用宗教的外衣來粉飾以色列的種族滅絕和殺戮行為,這種圖謀在任何情況下都是無法接受,必須徹底否定。在宗教外衣之上,以色列政府以及它聘用的說客,繼續利用「納粹大屠殺」對歐洲人進行情感綁架,特別是德國人,將自己的殺戮罪行扭曲為合法防禦,謊稱是為了避免另一次大屠殺。德國人的「懦弱」還算情有可原,但其他西方政客,特別是美國政客,他們的情感展示純粹是在掩飾猶太資本承諾的演出費。

「演員」們估計是深信演出將會是成功的,就好像過去幾十年,最終一定會被觀眾接受,目前的困局是短暫的,只是猶太資本這次揀選的劇本實在不好演,電腦合成的虛擬實景過於繁雜,但懵懂的觀眾最後還是會被障眼法所瞞騙,為成功演出鼓掌兼付費。美國的大學,特別是著名的私立大學,大多依靠猶太資本的捐贈來支撐,現在竟然成為反對以色列的大本營,這實在是對資本的背叛,因此大學的領導層一反自由開放傳統,很早就要求警察介入盡快結束和平示威,甚至聲稱和平示威背後可能隱藏着恐怖活動。美國國會將一些口號直接定義為反猶主義因而是違法的,這頂帽子比當年歇斯底里反共的麥卡錫主義有過之而無不及。大家都看得見,猶太民族的地位相對於非洲裔或亞裔美國人,猶太教相對於伊斯蘭教或東正教,猶太資本相對於所有其他資本,只要是套上「猶太的」,就符合美國的政治正確。美國政治讓我們看見種族歧視、宗教自由、資本交易都可以有「大細超」,荒唐程度讓人瞠目結舌,但美國學界、媒體、NGO、政客卻毫無愧疚地證明意識形態和資本實力如何相互擁抱和促進。

資本才是美國政治話事者

美國的政客指控,示威雖然是和平的,但有參與者叫出反猶主義口號,甚至有人穿著代表巴勒斯坦解放運動的服裝,很可能是恐怖主義的同情者,所以必須制止運動擴大。在資本面前,言論和表達自由根本不算一回事。同一批政客在2019年的香港動亂中甚至讚揚動輒投擲汽油彈的激進示威者為「民主鬥士」,今天為什麼對自己的學生反而更苛刻?最荒唐的是,經歷國會山莊動亂之後,曾經嚴重分裂的共和、民主兩黨卻在反對學生支持巴勒斯坦和平示威中團結起來,最終解決兩黨對立的有效手段只剩下資本。就像在美國槍支協會(NRA)面前,阻擋槍支管制立法只需要募捐更多選舉資金就可以實現。

美國等西方國家用10月7日哈馬斯襲擊以色列和劫持人質來合理化以色列的種族滅絕暴行。哈馬斯確實策劃了一次恐怖襲擊,但以剷除哈馬斯为由肆無忌憚地屠殺巴勒斯坦人,又有何正當性可言?當年西方列強就是以義和團暴力傷害外國僑民和基督徒為藉口,合理化八國聯軍入侵北京,真正的目的是擴大租借區和霸佔更多經濟利益,索要大量賠款。不熟悉中國歷史的人或許難以將以巴衝突與八國聯軍相提並論,然而,當強者無限放大「報復」的權利,將巴勒斯坦人對強權的反抗視作罪惡,是否就如同外國軍隊藉口義和團對佔領者的反抗過於野蠻,因而有權隨意踐踏別國的主權?這些霸權國家至今沒有改變當年八國聯軍在中國的嘴臉,它們在重複幹着同樣的齷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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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外交部這兩天宣布制裁以色列兩個極端組織和一些激進猶太定居者,外相卡梅倫指責以色列政府沒有落實制止針對約旦河西岸巴勒斯坦人暴力行動的承諾,煞有介事地認為以色列政府必須為此採取更有效措施。這就是英美政客不知羞恥的最佳證據,好像以色列針對巴勒斯坦人的暴行只是剛剛發生,而且是個別極端組織和個人所為,不是以色列政府、軍隊、極端右翼份子在西方的武器和資金支援下全面地、系統地、持續地進行種族滅絕。當拜登政府受到來自猶太財團和民主黨內部進步派的雙重夾擊,無奈地要求英國這個跟班在眾人面前裝模作樣,舒緩一下難以抵擋的國內及國際輿論,大家才可能看得見如此一出醜劇的上場。當國際刑事法庭(ICC)懷疑數百名烏克蘭兒童被轉移到俄羅斯,針對普京總統發出逮捕令,美國和西方國家歡欣起舞;但當同一位ICC總檢察官因為以色列屠殺幾萬名巴勒斯坦兒童和婦女而發出對以色列三位戰爭高官的逮捕令時,美國卻對ICC施加巨大壓力,企圖阻止被大多數人認同的國際執法行為。還有什麼比這樣的虛偽更讓人反感?

中美中東戰略 「促和」見分野

中國非常重視中東的未來,特別是中東國家之間能否建立長久和平,這與西方政權的立場存在根本差別。幾天前,巴勒斯坦兩個敵對派系,法塔赫和哈馬斯的代表,在中共的協調下探討雙方實現和解以及為建立巴勒斯坦國展開對話。不少西方媒體都注意到會議的重要性,強調中國曾經幫助沙地阿拉伯和伊朗重新建立外交關係。

中國認為中東和平有利於世界和平,因而必然有利於中國,西方的焦點反而是為了保證自己在中東的利益得到延續,如果和平不符合這項條件,和平並非是必須的。如果土耳其、伊拉克、伊朗、沙地阿拉伯、埃及等中東大國實現持久和平,試問以色列和歐美國家還能在中東的混亂中獲益嗎?以色列從來都是歐美勢力在中東的打手,中東的能源依然是西方需要掌控的戰略儲備,它們無法接受自己的「權利」被俄羅斯和中國所稀釋。美國早就視中國在中東不斷擴大朋友圈為心腹大患,對其來說,一旦失控,很可能比南海和台海更會削弱美國的威望。

中東各個大國都有悠久歷史,絕不是美國可以隨意擺佈的小弟,它們或許曾經受制於美國和以色列,那是因為缺乏衝突的本錢,近年的情況發生了變化,它們已經找到走獨立外交路徑的空間,伊朗早就對與西方建立公平關係失去信心,埃及一直在夾縫中左搖右擺,巧妙玩弄大國之間的矛盾。這一次以色列對加沙的大屠殺,美國等西方國家的放任與偏袒,只會鞏固中東大國做出合理選擇。

這場針對巴勒斯坦人的種族滅絕行動很可能是中東局勢的轉捩點,哈馬斯發動恐怖襲擊,無辜的生命被犧牲了,這是對平民的不公,必須受到批評。然而,當慣了壓迫者的美國,對被欺壓的一方選擇以暴易暴本就不陌生。就好像當年中共炮擊遊弋在長江的英國軍艦紫石英號一樣,實力才是霸權唯一聽得懂的語言,英國人只有在炮彈面前才會反問自己的軍艦憑什麼在別人的內河上大搖大擺。歷史不斷在反復教訓人們必須相互尊重,美國和以色列這樣的惡霸是時候為自己所作的孽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