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海明察｜講金又講心
梁海明專欄｜寰海明察
國際金價近期屢創新高，有人歡喜有人愁，更有人驚。喜的是中國消費者，愁的是美國華爾街，驚的是美國政府。中國人民銀行已連續15個月增持黃金，此無疑令美國政府警惕，恐衝擊美元國際霸權地位。作為全球黃金交易第三大市場的香港，特區政府若能助力中國內地持續增加黃金儲備量，無疑是向外界進一步展現「以香港所長，服務國家所需」的決心和恆心。
中國消費者近年對黃金只買不賣
要數美國華爾街近期最恨的人當中，相信中國消費者榜上有名。皆因華爾街投行大鱷高盛、花旗、摩根大通等，經常支付大約1%至3%的利息，向美聯儲租借黃金出來市場炒賣，每年大概400至500噸左右，他們將租來的黃金在倫敦黃金市場上出售，等黃金價格下跌的時候再買回來還給美聯儲，從中賺取差價。
但中國消費者近年來對黃金的態度幾乎是只買不賣，中國人民銀行更是連續15個月增持黃金，其中，2023年全年纍計增持黃金224.88噸，而截至2023年底，中國內地的黃金儲備為2235.41噸。
此令華爾街頭痛，一方面是中國內地大量吸金，令市場上的黃金交易量減少，另一方面是近期隨著市場對美聯儲降息預期升溫外，全球多國大選、國際地緣政治風險持續、全球通脹暫未完全解決等因素，助長金價近期持續上升。華爾街未來如何購買低價黃金還給美聯儲?
內地三大原因增持黃金
中國內地之所以持續購買黃金，相信至少有以下三大原因。一是中國中產階級增加，增加對黃金的消費量。中國內地人均持有實物黃金7.86克，而全球人均擁有黃金量為30克。隨著中產階級人數的增多，消費能力增強，意味對黃金需求的增加。
二是人民幣要國際化，中國需要購買更多黃金。無論是美元、還是英鎊，在成為國際主要貨幣時，其國家黃金儲備佔到世界的50%以上，歐元在創設時，歐元區的黃金儲備超過1萬噸，超過美國的黃金儲備。如果人民幣進一步國際化，就必須具有普遍接受性和價值穩定性，簡單而言就是人民幣的「含金量」有多少，中國是否有足夠的黃金儲備作基礎。
三是中國為分散自身儲備資產的構成，減少對美元的過度依賴。加上，黃金較美元更加保值，過去50年期間黃金投資的年化平均收益率超過7%，因此，中國增持黃金有助於降低儲備資產的波動幅度。
黃金價格下跌更符合美國利益
中國人民銀行化身買金狂魔，不但讓華爾街頭痛，相信亦會令美國政府驚訝。皆因美國希望他國都把黃金當「草」，而不要把黃金當「寶」。黃金價格下跌比上漲，更符合美國的利益。
早期的美元鈔票上印有Gold Coin字樣，表示鈔票有黃金支持，持有該鈔票者可隨時將這筆錢兌換回黃金，這是「In Gold We Trust」。但美國自從1971年主導的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之後，「金本位」自此消失，美國終止美元兌換黃金的保證，美元鈔票上的字樣換成「Federal Reserve Note」，Note的實質意思就是一張欠條。因此，在沒有Gold的實物支持下，美元只能是「In God We Trust」。
自美元在國際貨幣體系擁有霸權地位之後，美國這50多年來不但獲得鑄幣稅收入、能夠比較容易應對國際收支平衡，以及美國企業對外支付沒有匯率變動風險、美國金融機構盈利空間更大等等好處。美國政府為了繼續攫取上述好處，自然希望黃金價格下跌，甚至金價跌到如同爛銅一般，讓各國將黃金棄如舊履，「金本位」不再被人提起，只有如此，國際貨幣體系才能一直由美元主導。
而且，美國還留有後著，只要世界各國不增持黃金，美國作為世界持有黃金最多的國家（超過8133噸），遠高於排第二位德國（3366噸）、意大利（2452噸）、法國（2437噸）、俄羅斯（2327噸）和中國（2235噸）。因此，即使以後美元霸權難以維持，國際貨幣體系回歸「金本位」——當各國的貨幣再次與黃金掛鉤的時候，美國的貨幣仍可佔據強大優勢。
引入帶路市場 拓展數碼黃金
人算不如天算，隨中國和其他國家近年持續增持黃金，或令美國政府的如意算盤打不響。美國政府為確保自身利益，未來或將出招以增加中國內地增加黃金儲備量的難度。
相信中國自然也會有對應措施，譬如，未來將進一步加強與「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在黃金開採和交易等領域的合作。據測算，「一帶一路」共建國家黃金儲量總和約為2.2萬噸，約佔全球總儲量的45%；黃金產量總和則約為1150噸，佔全球總產量的36%。全球黃金制造業用金的80%更是集中在「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用金總量高達2400噸，其中，黃金首飾制造用金達到2200噸，佔全球的90%。
香港作為國際主要黃金交易中心，是中國內地面向全球的其中一個重要的黃金採購通道。未來香港若要進一步在其中發揮作用，除了繼續探索建設「一帶一路」黃金商品走廊，將金銀業產品引入「一帶一路」市場，拓展數碼黃金，以實物黃金配合金融科技的投資產品，為投資者提供更多便利的「賺錢」生意之外，可能還要用心去進一步思考雖然不太「賺錢」，但更加Big Picture的措施，在講金之餘，又能講心。如此不僅可協助中國內地未來的發展戰略部署，還能鞏固和發展香港作為全球黃金交易中心的地位，創造多贏局面。
作者梁海明是絲路智谷研究院院長。
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內文分題為編輯所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