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人禍】汕頭女童打首針後癲癇 治癒後打第二針變腦癱
過去十年，內地18間疫苗廠商出過事故，當局多數會公布問題批次，受影響的接種者可得到賠償或補助。然而注射非問題批次疫苗同樣出現病發症的受害人和家人，往往難以證明發病與疫苗有關，不少家庭踏上維權路更受到二次傷害。
汕頭五歲女童陳奕，2013年只有幾個月大的時候，注射了乙肝疫苗後發高燒和抽搐，確診癲癇，治療後情況有所紓緩，不過兩個月後，她再注射三針百白破疫苗後，情況惡化，最終腦癱，終身無法站立和說話，更試過無法吞嚥而病危。當局判定陳奕的病是偶發，與疫苗無關，無法得到賠償，但她的父母認為程序違反規定，只望為女兒討回公道，他們更要變賣家財為女兒奔走治病。疫苗風暴席捲全國，當局下令徹查，不過陳爸爸卻沒有一絲開心，「判死刑大快人心？全民鼓掌？我的小孩怎麼辦。」
記者：勞顯亮 攝影：鄧穎韜 汕頭報道
罰他多少錢，管我什麼事？判他們死刑，大快人心嗎？全民鼓掌，但我這個小孩怎麼辦？
陳先生一家四口住在廣東省汕頭市一個城中村的出租屋中，單位不算小。「這是租的房子，有電梯，方便抱着女兒進出。」陳先生說，原本做小生意，有車有樓，但前幾年把賣車賣樓，為女兒治病，只能住在城中村，不算家徒四壁，但也是辛酸。
陳奕是陳先生與太太的小女兒，2013年出生。他們的第一胎是女兒，雖說潮汕人重男輕女，但小女呱呱墜地後，他們還是滿心高興，希望女兒健康快樂成長，「產檢和出生檢查全部合格，還很高分」。
注射乙肝疫苗 翌日抽搐發高燒
不過這個希望，在陳奕出生後37天幻滅。陳先生把日子記得清清楚楚，「那天她在醫院打了深圳康泰生產的乙肝疫苗，當天就大哭大鬧，醫生說是正常。但第二天就開始抽筋，眼睛網上瞪。」陳先生再求醫，醫生指陳奕缺鈣，「打補鈣針打了20多天，繼續抽筋，我就去更好的醫院檢查，腦部CT（電腦斷層掃描）檢查正常，但腦電波有問題，是癲癇。」
那一年，2013年，全國先後有17名兒童注射了深圳康泰生物的乙肝疫苗後死亡，康泰一度停產，調查指疫苗無質量問題，翌年恢復生產。當年社會熱議，但陳先生精力集中在為女兒治病，「治療後抽搐制止了，不發作了。我們問醫生女兒的病是否疫苗造成的，醫生說『是也不敢說』。」
再打疫苗後變腦癱 「醫生說可以打，接種點催促我們打」
陳奕抽搐大致治癒，這時候陳先生接到疫苗接種點的電話，要求陳奕接種百日咳、白喉、破傷風（百白破）三合一疫苗。
在內地，疫苗分為一類和二類，乙肝、百白破為一類疫苗，強制嬰幼兒接種，否則不能上學，疫苗由政府統一採購，免費提供。
2013年5月21日、6月27日、9月11日，這三天陳奕注射了三針武漢生物生產的百白破疫苗，亦成為了陳先生永遠的痛。「我問過醫生女兒可不可以打，醫生說可以，然後電話催着我們去打，否則不能上學，我們只能去。」陳先生說，他並不知道疫苗的風險。而事實上，當年內地強制接種疫苗時，亦無向家長解釋風險，直至多次疫苗事故後，才在2016年派發風險提示說明。
散盡家財 全國奔走求醫
陳奕後來腦癱，確診嬰兒痙攣症，「你看疫苗對我們的傷害有多大。我們去廣州、上海、北京找醫生，治不好了，我們無能為力了。」陳先生展示全國各地醫院的醫療卡和病歷，欲哭無淚。因為要照顧女兒，他變賣物業，放棄做生意，帶着女兒到處看病。
過去幾年，陳奕曾因病情惡化，全身僵硬、無法吞嚥，幾度病危。家財散盡，近兩三年，他只能打散工，賺到錢就把女兒接到北京，到最好的醫院治病，太太就在汕頭家中照顧正在讀小學的長女。現時陳先生和太太，每日都會為陳奕按摩幾次，每次30至45分鐘，希望能讓女兒舒服，血液暢通，陳奕此時露出的甜美笑容，算是能令父母緊鎖的眉頭，有一絲放鬆。
01偵查「疫苗人禍」系列報道：
【疫苗人禍】十年18疫苗廠商出事 部分曾在港註冊 關係錯綜複雜
【疫苗人禍】汕頭女童打首針後癲癇 治癒後打第二針變腦癱
【疫苗人禍】趙連海出山協助 律師慨嘆受壓 示威家長被噤聲
【疫苗人禍】任內地生產商董事 港教授談腐敗細節 稱國家已正視
【疫苗人禍】揭中介分佣制度 消費十萬保證有針 診所：冒認宣傳
【疫苗造假・專頁】內地大批兒童疫苗不合格 李克強斥破道德底線
當地疾控：偶合症 發病與疫苗無關
陳先生認為疫苗毀掉女兒一生，四處奔走為女兒討回公道。他曾到汕頭疾控中心，要求鑑定女兒發病與疫苗有關，可惜最終結果為偶合症。陳先生認為鑑定程序違反規定，如專家人數為六人，違反廣東省規定三人以上單數的規定，他亦指疾控中心拒絕家長參與過程，「這種診斷鑑定的辦法、落後的機制，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所有的專家都是他指定的。」
今年的疫苗事件引起全國關注，武漢生物40萬支百白破去年被查出不合格，令陳先生更加認定，陳奕的病與疫苗有關。習近平、李克強紛紛下指示，要求徹查疫苗廠商，陳先生希望以後再也沒有疫苗受害者，不過他反問，徹查、判刑有何作用，「罰他多少錢，管我什麼事？判他們死刑，大快人心嗎？全民鼓掌，但我這個小孩怎麼辦？」
陳先生今日面對鏡頭，只有一個希望：「中國可能也有很多這種小孩，我相信不止我一個，通過我看看能不能把不公平的機制曝光，讓這些事情少發生。」
「01偵查」報料請致電或WhatsApp：65110101 / 電郵：hk01@hk0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