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觀點】香港成為「最談不起戀愛」城市 全因都市規劃失當

撰文:香港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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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早前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s)所發佈的調查,香港於全球47個城市中,成為第20名「最談不起戀愛」的城市——現時香港高度規劃的空間設計,連戀愛也需要大量的消費充撐,拍拖否則根本無處可去。這樣的空間設計,最後只會使得現代人的情感被高度規範的城市所壓抑,人的關係變得單一、想像變得匱乏。

(資料圖片)

過度理性設計,違反人的本性

法國文豪大仲馬曾說:「總是那麼理性,就永遠不會懂得愛情」。雖然不少哲學家曾經探討人性可以憑理性建立超越肉慾的關係,可是,科學研究卻告訴我們,人類的愛情總是一觸即發,遇見某個人,大腦會突然釋出安多酚,使人有愛的感覺,從而感到快樂。

基於人的本能,人渴望與他人建立關係,無論是愛情也好、友情也好。弗洛伊德稱此為愛慾本能。愛慾本能的目的是維持生命,企圖將更多的生命連結在一起,形成一個更大的整體。由此,人的愛情是充滿力量,可創造事物——弗洛伊德又稱愛慾本能為生之本能。

又因每個人的性格、喜好的不同,關係亦本應有千百萬種模式。可惜,現時香港的城市空間被高度規劃,一切以快速高效率的理性為主,不但街道變得可有可無,人的活動亦變成「點對點式」——要通勤就坐車、要消費就走進商場、要工作就進辦公室高樓、要過馬路就使用行人天橋。政府希望憑藉高效理性的設計,打造香港成為文明之都,所有人與事都有條不紊,整整齊齊。

不過,文明與理性同樣會壓抑人的本能,從而產生一種現代社會的黑暗面。根據台灣學者何春蕤與甯應斌合著的《民困愁城:憂鬱症、情緒管理、現代性的黑暗面》,理性、文明共同讓人有整齊、清潔、秩序、節制或控制的感覺。而理性帶有更多有關效率、計算、標準化的關係,是關乎於人性的統一價值;文明則更多是一種中產品味,使人講究優雅,壓抑人性本能中獸性的表現。

即便是愛情模式,也要適應城市空間的規劃方式。(資料圖片)

城市空間讓人產生「有樓有高潮」的思想

香港人在這個被高度理性規劃的城市內生存,在有意或無意之中,都在適應這種文明與理性,身體與思想不斷進行調適:不但日常生活的起居作息如是,即便是愛情模式,也要適應城市空間的規劃方式——要行街睇戲食飯就去商場、要爆房到時鐘酒店、要結婚有二人空間先要買層樓。總之在這個城市,要談場「有品質」的戀愛,一切都有關消費、有關錢。可怕的是,不少人對這種規訓(disciplined)沒有反抗,甚至出現「有樓有高潮」的扭曲想法。

福柯在《規訓與懲罰》指出身體是「權力的對象和目標」:身體因經常被操縱、恆常的規訓而變得服從。近代其中一位最重要的思想家Judith Butler在《Bodies That Matter》一書中把福柯對身體的論述再加以演譯,表達出身體是社會的產物,完全是由權力生產的。在高度規劃的城市空間下,關係、身體、情感也被規訓:在香港,有沒有樓是許多人揀選結婚對像的重要條件,也是許多女性選擇嫁該男生與否的考量之一。因為樓房在現代社會中,是穩定、負責任的象徵;同樣也反映出一個男性有沒有能力佔有一個私人空間;而佔有一個私人空間,代表擁有權力:空間該如何使用、何人可以使用、何人被禁止使用,都是經高度計算,也是極度被規訓的事情。

一味打壓,沒有反思城市規劃為市民帶來的壓抑,社會因此變得撕裂,市民才會變得憤怒與絕望。(資料圖片)

政府忽視人性導致社會撕裂

城市原來並非中性的物理空間,而是充滿社會權力關係的生活空間,被馴服的身體則是權力的承載物。有錢的人可選擇更多樣化的休閒活動、享受更多的舒適空間;相對窮困的一群,則只餘兩條路:要不力爭上流成為有錢有權力的一群,要不就是被排斥,成為城市中隱形的一群。當這群被忽略的人被某人某事挑起情緒,就極有可能會成為憤怒的反社會份子。

政府常說香港土地不足,卻只選擇銷毀農地、小社區等等以換取興建高速公路、豪宅、高級商場,但卻保留大量高爾夫球場、棕地等使用率極低的土地,無疑引證出物理空間只有有錢人才能享有。然後當市民反抗規訓,反抗城市讓生活變得單一時,政府又將這群人視為暴民,一味打壓,沒有反思城市規劃為市民帶來的壓抑,社會因此變得撕裂,市民才會變得憤怒與絕望。

由天星皇后的保育,到菜園村反高鐵事件,乃至近年由工廈、劏房引發的各種社會問題,其實環環相扣,一切源自於政府在發展時,只顧理性計算,只講效益,忽視人性中有血有肉有情感。人對一個地方建立起情感,不單單只是有屋住,有飯開的生理需要,好的社區營造除了方便生活,提供多元的選擇,同時亦應以聯繫社區人情關係為出發點,這樣才可以滿足人的生之本能,才能使人在社區中得到安全感與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