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於沖繩人的沖繩

撰文:倪文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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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日(15日)是美國將沖繩地區的治權歸還日本政府的50周年,日本稱之為「沖繩返還」。然而,50年過去了,美國在沖繩的存在卻一直有增無減,並深深地威脅當地居民的生活及和平。

沖繩位處要衝,在過去幾十年一直是美國西太平洋的重要基地。尤其是蘇聯在90年代初解體後,美國漸漸將主要對手定為中國,沖繩超越北海道成為美軍在西太平洋最重要的基地。美國在不足二千平方公里的沖繩本島上建了十個空軍基地,駐軍達2萬人,佔在整個日本的三分之二。

圖為2014年,駐日美軍位於沖繩的多架MV-22魚鷹式傾轉旋翼機。(AP)

夾於中日韓之間的琉球群島

沖繩古稱為琉球群島,自古以來已經是中、日、韓水道的重要中繼點,其距中國內陸不過1,000公里,與朝鮮半島及台灣島的距離也在600公里左右。自14世紀琉球進入信史時代開始,當地人已經從事中、日、韓三國之間的貿易,並漸漸發展出自己的政治體制。夾在大國之間,琉球人為了自身安全先後在明朝開始向中國稱臣入貢,以及在1609年又成為日本的附屬國,成為中、日的雙重藩屬國。中國兩日因不想因琉球而動武,彼此對此亦是「隻眼開、隻眼閉」。

19世紀日本明治維新後,便馬上攻佔並吞併琉球,改置沖繩縣,此舉大大改寫了當地歷史。當時日本對東亞有很大野心,而沖繩的地理位置正好成為其發展的跳板,因此該地又被漸漸武裝化,有大量日本軍進駐。至二戰後期,日軍敗勢已定,但最後仍在沖繩島死守,結果造成沖繩軍民近20萬死亡,傷者更是無數。

沖繩人只能繼續犧牲

二戰後,日本作為戰敗國而被盟軍佔領,雖然1952年佔領期已結束,新日本政府成立,但美軍仍長期佔領沖繩為基軍事基地,以加強對中國內地和朝鮮半島的威脅。但至1970年代,東亞局勢漸漸緩和,例如韓戰結束後維持了十多年的和平,而中美亦開始破冰建交。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美軍在1972年才決定向日本歸還沖繩治權。

不過,美國並沒有完全放過沖繩,仍然要求日本政府接受其在當地半永久性的駐軍。而近年美國仍奉行冷戰思維,不單視中國為系統性對手,也在附近炒作地緣軍事安全問題,例如台灣及朝鮮半島等問題,令具備重要地理優勢的沖繩更加不可能離開美軍的手掌下。幾乎可以肯定美國只要一天不放棄以軍事力量延伸其影響力,以及以陣營對抗勝過互惠合作的思想,沖繩不管再迎來多少個50年,也無法真正做到去軍事化,以讓當地人回歸到正常生活。

與烏克蘭很不同,沖繩居民及縣政府都極不希望沖繩繼承歷史宿命,成為大國之間的磨心。一旦爆發戰爭時,沖繩位處前線可能首都其衝被攻擊,只是美國日益加重的駐軍都已對當地居民帶來很大的困擾。例如,美軍士兵在沖繩有治外法權,過去多次出現騷擾甚至強姦當地婦女事件,當中有很多致死案例,但日方卻無法追究他們,只能交由美軍自行紀律處分。這些早已在當地成為重要的民生議題。而且,美軍的軍事文件顯示,美軍曾在冷戰初期將核武運入沖繩並進行訓練,假如東亞局勢繼續升溫,美國再次在島內部署核武並非不可能,屆時將使居民再進一步受核武的威脅。此外,美軍演習時造成的噪音、意外等,亦早已成為當地人的負擔之一。

沖繩人的聲音一直被日美兩國政府忽視,沖繩人的不滿乃至屈辱可想而知。(Getty Images)

然而,沖繩人對美軍的各種不滿恐怕都不會有所改善。作為關鍵的日本政府為了確保自身與美國的安全合作關係,並繼續敵視中國,那麼它便不可能認真對待沖繩居民的意見。未來的50年,沖繩人恐怕只能繼續犧牲下去。若要沖繩人過無戰爭憂慮的日子,世界大國便要懂得如何和平共處。大政治對小生活的影響,從來都是如此切實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