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儲局終須面對通脹現實

本周二（11月30日），美國聯儲局主席鮑威爾在國會聽證會上談及未來政策時，一改以往對收水政策極為鴿派的態度，強調是時候改變對「高通脹只是暫時」的判斷，認為有必要加快減少買債（Taper）甚至加息的速度。

我們早前已指出，鮑威爾的政策取向往往基於現實數據，並非單純傾向「鴿派」或「鷹派」。例如他雖然在新冠疫情爆發後一直對放水非常鴿派，但他卻也曾在2018年非常「鷹派」地在一年內加息四次。

Omicron無阻放鷹

就在鮑威爾在國會上放鷹之前不久，11月底新的新冠變種病毒株Omicron在南非等地爆發，並有跡象向全球擴散。由於Omicron變種中有大量刺突蛋白突變，估計可能會繞過現有免疫網造成新的感染潮，世衛亦已將其列為「值得關注變種」。無可否認，Omicron對人類有一定的威脅，更可能打擊正在復甦的經濟活動。國際金融機構最初甚至估計Omicron有可能推遲聯儲局Taper及加息的收水周期。

即使按照鮑威爾今年稍早的邏輯，Omicron可能造成的影響仍難估計，對經濟復甦造成一定壓力，因此政策應該保持審慎耐心地觀察其變化。然而，鮑威爾周二的表態顯然不受Omicron的影響，反映了聯儲局的政策取向正在起根本的變化。

聯儲局重新正視通脹威脅

美國經濟當下面對兩難困境：一方面經濟尚未完全復甦，而且疫情尚有新的威脅，收水將打擊經濟復甦，更可能刺破已經到達歷史估值高位的美國股市及資本市場；然而另一方面，繼續放水將使美元貶值及推高通脹。

聯儲局之前一直對放水持「鴿派」態度，是認為通脹威脅不算大，但這個估計已被證明是錯的。在通脹屢屢破頂之後，鮑威爾最終承認通脹問題遠為嚴重。聯儲重新評估問題，很可能反映了通脹的威脅已經到了無法繼續無視的程度。

過去幾個月的事實證明，持續放水的最大受益者是資本市場及較富有的人士。按美國研究所指，美國富豪自2020年3月至2021年8月間的財富增長了62%，當中極端的例子如著名電動汽車生產商Tesla的總裁Elon Musk的身家更暴增六倍。相反，放水對提高就業的效果則遠遠不夠，由於各種原因美國的就業人口至今尚未回復至疫前水平。另一方面，放水卻進一步推高了本身已經因產業鏈破壞而大幅增加的通脹水平。通脹有着累退性質，對低收入家庭的影響遠大於富人，而且富人有閒錢進行投資增值，因此持續高通脹必然對低收入人口的影響更大。

聯儲局情願冒着刺破股市泡沫的風險而放出鷹派強硬信號，同時也反映了政策制定者開始認識到照顧廣大美國低收入人士，遠比維持資本市場的表面繁華更為重要。這對美股盛宴雖不是什麼好事，但對於一般美國人而言，卻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不過歸根結柢，美國如今不得不作出這兩難決定，乃當初過份依賴貨幣政策之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