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灣區辦醫院要審慎理財

2011年7月，深圳市政府與香港大學簽署《關於合作舉辦香港大學深圳醫院的協議書》，有關合約起初為期十年，因此去到今年7月已經屆滿。日前有消息指雙方並未另立新的長期合作協議，僅將原有合約短暫延長五個月至今年年底，其中一個導致協商進展不佳的原因為疫情阻礙雙方會晤。與此同時，該院在2012年至2016年營運期間欠下港大墊支的約6億元舊債，據稱至今依然只償還了不足2,000萬元。

起初港大深圳醫院對校方欠債的消息傳出時，有知情人士表示該院其時為此預留了8,000萬元款項，並且預計能在2018年開始和2023年完成償還。不久後外科醫生盧寵茂於2016年11月接任院長之職，他隨即對傳媒表示醫院可以轉虧為盈和讓校方債款封頂，並解釋說拖欠主要原因在於希望節省跨境匯款稅項。可是到了2018年，盧寵茂又說該院當時才能夠清還前一年產生的逾1億元新債，對於舊債只表示會在十年內有時間表逐步分批處理。

四年盈餘僅足勉強抵債

翻查香港大學深圳醫院公開帳目，2017年的決算收支結餘為虧蝕5,016萬元人民幣，2018年至2020年則分別賺得約1.02億元、3.82億元及7,868萬元人民幣，換句說該院這四年盈餘合計起來方才足以勉強抵消拖欠香港校方的舊債總額。然而在此期間，該院整體負債也由12.25億元人民幣進一步上升至14.72億元人民幣，增幅超過兩成之多，不得不說它的財政情況相當堪憂。

值得注意的是，深圳市政府對香港大學深圳醫院的投入標準與其他新建公立醫院一樣，限於補助它在頭五年期間的經營開支，而且具體金額將會逐年遞減。具體而言即是開業前給予全額補助，開業後漸次減為七成、五成及三成，接着就只提供基本醫療服務的財政補助。開業九年多的該院明顯不能夠再獲得前種經營補助，其6億元舊債都是在經營補助期間產生，難免叫人擔心未來債台仍然高築。

匯款繳稅阻礙交代不清

至於盧寵茂一再提及的跨境匯款稅項問題，其實箇中頗有語焉不詳之處。跨境匯款此一行為本身依照內地稅法不會直接產生任何稅負，故此有關問題頂多是該筆款項需要就其他環節完稅，箇中可能牽涉扣繳稅項種類主要包括企業所得稅，以及2016年「營改增」撤銷的營業稅和此後改徵的增值稅。

盧寵茂在2018年一度描述涉事的稅項為增值稅，後來又聲稱經過磋商後成功將稅率由20%降至約6%，可是此一說法在認識內地稅法的人聽來根本不合理。因為20%是國家《企業所得稅法》針對境外企業無直屬機構者在中國境內的所得稅率，與增值稅屬於不同稅種，且2007年《所得稅法實施條例》已一早訂明預提減按10%。6%則是2016年「營改增」後《增值稅暫行條例》規定適用於服務業的增值稅率，這個全國稅務改革的過程跟港大深圳醫院並無關係。

港大深圳醫院對發展香港醫療專業、改善當地醫療衞生等方面固然功不可沒，不過它對校方長期欠款一事卻顯示相關人員頗有增進理財能力及內地稅法知識的需要。隨着《粵港澳大灣區規劃綱要》要求「推動優質醫療衞生資源緊密合作，支持港澳醫療衞生服務提供主體在珠三角九市按規定以獨資、合資或合作等方式設置醫療機構」，未來像港大深圳醫院這樣的機構預料應該愈來愈多，其營運者必須正視有關問題，防止同類事件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