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徵富人稅只是權衡之計

本周三（27日），美國民主黨參議院財務委員會主席懷登（Ron Wyden）公布了民主黨「雙管齊下」的稅改政策，包括落實早前二十國集團（G20）所批准的全球最低企業稅，對最賺錢的美國企業徵收15%的最低企業稅。

稅改的另一部分則包括了向全美最富有的人徵收新的「億萬富豪稅」。該稅項將針對資產超過十億美元或連續三年收入至少一億美元的富豪，估計約700多人。新稅要求這些富豪每年就其持有的股票及債券等上市交易資產的未變現收益以估值形式徵收高達23.8%的長期資本增值稅，有別於現行只要求在賣出資產時才須交納增值稅的做法。

民主黨推富人稅迫不得已

相比起已經在全球得到普遍認意的最低企業稅，針對億萬富豪的新稅引來不少反對，甚至可能與美國憲法有所抵觸。例如，美國憲法第十六條修正案只容許聯邦政府就「所得」（income）徵稅為聯邦所用，向未實現的收入徵稅可能會引起法律訴訟。包括前財長努欽（Steven Mnuchin）及富豪馬斯克（Elon Musk）在內的知名人士表明反對「富人稅」，有指民主黨內也有不少反對聲音。反對者認為新稅的估值困難，而且可能引起不可知的後果，富豪可能將資產轉移至其他國家或慈善基金等避稅，最終成效甚微。

從宏觀角度看，向富人加稅固然是為了改變貧富懸殊嚴重的社會問題，阻止美國進一步陷入兩極分化。但除此之外，美國政府更需要通過加稅為政府提供一筆現金進行經濟改革。民主黨指出稅改所預期得到數千億美元的收入，將會用於拜登政府所提出的的「重建更美好未來」計劃。

「重建更美好未來」是拜登政府改革美國經濟的戰略重點之一，其主要內容包括了為美國建設更多綠色基建、推進新能源汽車等應對氣候改變問題的政策，以及為貧窮人士提供社會保障、改善教育等社會政策，估計總支出高達1.5萬億至2萬億美元。加稅更迫切的理由顯然是要為美國政府提供現金以應付這筆龐大的改革開支。

而究其根本原因，美國政府經歷過新冠疫情後，國債在貨幣政策大放水下已承受巨大壓力。現時國債即使只是維持聯邦政府那豪爽的日常花費已很吃力，再推高債務將進一步迫使美元貶值、拉高實際利率、令已經非常嚴重的通脹進一步惡化。因此，為了同時保住貨幣穩健及推行經濟改革，美國政府唯有選擇加稅。

中國共同富裕更重視社會分配

不少人形容民主黨的「億萬富豪稅」是「美國版的共同富裕」。不過與其說拜登政府一系列的加稅政策的重點是強調政府再分配的角色以及化解美國貧富懸殊等問題，倒不如說美國政府必須推行經濟改革以提高競爭能力，不然在各方面可能落後於中國。故此，美國的「富人稅」實未可與中國提出的「共同富裕」相比較。

中國當然也有債務問題，不過中國恒常化地進行經濟改革，並非以一大筆經費計劃推行。以5G基建為例，中國在今年9月已建成了100萬座基站，但美國於今年年中還只建成了2至3萬座基站，可見在基建能力兩國差異重大。

中國政府近年一系列深層經濟改革，也不在於求財。例如反壟斷調查、打壓樓市泡沫等政策都只是為了市場能更健康地發展，其對企業的罰款在於阻嚇犯規，而不在於增加政府收入。例如今月初美團因「二選一」行為而違反《反壟斷法》被處罰不過34億人民幣，相比於美國政府加稅的數以千萬億美元收入就如鳳毛麟角。中國政府規管市場的政策改變了市場，打壓了不少富豪的生意，但卻鮮有直接增加政府收入。相比之下，美國政府的加稅沒有改變遊戲規則，富人仍然可以在現行的環境下賺盡其利，不過最終得與政府「分享」。

以現時的情況看，中國所提出的「共同富裕」更像是一個施政理念，至今並未有推出具體政策。當然，中國不少政策也無可否認地朝着「共同富裕」此目標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