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貨幣脫勾風險增大　聯繫匯率何去何從？

中美角力白熱化，已由兩年前的貿易爭議擴展至全方位的對抗。美國保守派堅決不願意接受多極主義的新國際格局，奢望能打壓中國以維持其所主持的世界秩序。「01觀點」早前指出，中國開始積極為即將到來的貨幣戰爭展開準備，對應中美角力的下一個維度。近日局勢的發展，可謂確認了這個猜想。在美元愈來愈不確定時，香港政府也必須思考，跟美元掛勾的聯繫匯率應何去何從。

上月22日中證監副主席方星海在北京舉行的「2020財新夏季峰會」中，提出有必要加快人民幣國際化的進展的三個原因，全部都與美元的不確性有關。首兩點是美國聯儲局實施無限量寬以挽救美國經濟，令美元主導的國際經濟體系充滿不確定性，最後強調美元支付體系存在巨大風險，暗示要提早防範中美角力下美國以美元作武器攻擊中國金融體系。就在同日，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原副部長周力在《中國社會科學報》發表了題為《積極主動應對外部環境變化》的文章，提到六個重點中國必須積極準備應對。其中第四點明白地寫道「要做好擺脫美元霸權、逐步實現人民幣與美元脫鉤的準備」，認為美國動用美元的經濟制裁是「扼我咽喉」，要以人民幣國際化結算繞過美國的長臀管轄，實現自主自立。

彭博：美研限制香港銀行

另一邊廂，美國方面似乎也正在蘊釀以美元作經濟制裁中國的打算。近日香港實施《港區國安法》，美國總統特朗普和白宮顧問一直都在向外界發放訊息指近期內會有對中國新一輪的反制措施，外界猜測美國可能會以美元作為工具懲罰中國。早前美國國會通過《香港自治法案》，當中包括了懲罰與國安法有關的中國官員有業務往來的銀行，例如禁止其使用美元結算等。中資銀行已開始對此作出準備。數日前《彭博》亦引述消息指美國國務院內部正在討論對香港銀行業兌換美元設限以削弱聯匯制度在內的一系列懲罰措施。

美國會否真的掀起一場貨幣戰爭，沒有人能斷言，但中國無疑正為此作最壞打算，積極推動與美元脫勾的計劃。中美貨幣戰爭具體結果難預，也很視乎中、美以外的國家怎麼對待美元霸權。但可以肯定一點，中國在這方面並非沒有把握，而美國以美元作戰也有相當代價，如果結果不好，甚至可能令整個美元霸權崩潰。

有人看輕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認為人民幣要取代美元成為霸權還遠未成氣候。誠然，過去中國在國際交易上認為沒有必要花很大力氣去挑戰美元的世界秩序，故此人民幣國際化並沒有很快速的增長。如果中美果真在貨幣上脫勾，以中國的貿易量而言，人民幣的應用將會有快速增長。當下黃金雖然仍起一定的作用，但世界主流的信用貨幣價值始終以國家的生產力為依歸。美元的價值建基於美國的經濟能力，同樣地人民幣也建基於中國的經濟能力。中國擁有最完整的產業鏈，其需求和供應強大。美國如果執意要中斷中國使用美元，世界並不可能因此而不與中國貿易，屆時人民幣的應用自然增長。即使中國必須依賴外力的石油和礦產等原材料，也有與中國親密的國家如俄羅斯、伊朗、委內瑞拉等提供。中國現時仍使用美元交易，對美國單方面制裁還要有所顧慮，一旦全面脫勾中國更沒有顧憂美方的制裁的必要。

貨幣脫勾將傷害美元

而且，美國這麼做，代價極大。一方面是，如果美國沒有方法短期內令中國屈服的話，長期下去將培養出人民幣獨自的經濟體系。即使人民幣不能取代美元，但這也會削弱了美元的全球通用性，屆時美元將永久失去世界一部分的市場，對依靠美元收割世界利益的美國打擊是永久而且沉重的。其次是，美國實體經濟不振，依靠印刷美元刺激經濟的做法，是以世界各國利益成一己服務，這種行為長期下去，很可能會挑起各國對既有的美元霸權的不滿，誘使他們加入削弱美元地位的行列。歐盟多年來就一直推動歐元結算，如果中美發生貨幣戰，歐盟更可能有誘因借機提高歐元地位，暫時美國可能腹背受敵。

在這骨節眼上，香港也必須思考一下香港一直以來自豪的聯繫匯率的將來。我們無法斷言中美的貨幣爭端會升級到什麼程度，但根據美國保守派的哲學，也很難確保美國不會冒上風險去維持美國霸權。一旦中美貨幣全面開戰，美元必然會面對極大的波動性，而且作為中國一部分的香港將會變得非常被動。香港當初設立聯繫匯率制度旨在於穩定匯率，有利香港經濟發展，但隨着中美兩國經濟、甚至貨幣上脫勾，經濟命脈與內地一脈相連的香港，也須一早計劃好萬一出現貨幣戰時如何處理匯率問題的方案，甚至考慮逐步改以一藍子貨幣政策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