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如何看待特朗普是否連任

美國總統大選將近，此時美國前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John Bolton）出版新書《事發之室：白宮回憶錄》（The Room Where It Happened），「踢爆」總統特朗普執政數年的疑似不當行為，引起美國政壇熱議，似乎也對特朗普民望有所打擊。書中一部分談及中美關係，重構了2018年底特朗普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於阿根廷的G20峰會就貿易戰作世紀面會時的場景。

「中國希望特朗普連任」

按博爾頓新書所述，當年12月1日晚「習特會」，晚餐時習近平首先以準備好的講辭讚揚特朗普，接着特朗普則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侃侃而談。此時習近平說出了一句特別令人注意的話，表示希望跟特朗普繼續合作多六年，即暗示希望他連任，特朗普則自言美國人希望他超越兩屆任期。似乎為了展示這不只是一般客套話，博爾頓在書中補述晚餐後習近平向特朗普表示美國太多選舉，中國並不想「從特朗普身上轉移」（與其他人打交道），而特朗普點頭回應。新書又指，在12月29日的通話中，習近平向特朗普表示中國希望他修改憲法以令他可以在任更久。

這則記述充滿了話題性，除了反映特朗普可能想「無限連任」外，似乎更顯示中國領導人對特朗普在任美國總統非常滿意。這與特朗普近年一直致力經營的「中國強硬派」形象有莫大差距。特朗普對中國發動貿易戰，並在金融、科技等領域對中國發動圍堵戰術。新冠疫情在美國爆發後，特朗普又一直攻擊中國，試圖將自己抗疫不力的責任推給中國。近年中美關係陷到低點，特朗普更自稱「沒有人比自己對中國更強硬」。不少仇視中國的人視特朗普為中國剋星，去年香港爆發反修例運動時，有一些示威者甚至舉着美國大旗呼籲特朗普介入香港事務。既然如此，為何中國竟然希望特朗普連任？

特朗普並非鷹派

新書只是博爾頓的片面之言，是否真相不得而知。但中國「希望特朗普連任」，卻也合乎理性，並非只因為一個故事而起。對於中國而言，跟美國政客打交道的結果令他們明白，美國共和民主兩黨近年對於中國崛起的不安，已漸漸大於與中國做生意帶來的利益的誘因，對華鷹派成為美國政界的共識。這意味不管總統是誰，美國對華政策也不會放鬆。對華鷹派在美國已成為「政治正確」的一部分，是故今年大選，特朗普和民主黨候選人拜登都爭相打中國強硬牌，以圖營造自己對華鷹派的形象。

既然不論誰人參選和當選，也會採取「鷹派」的策略，那麼為何中國認為特朗普較其他人好呢？一方面，這是因為中國在貿易戰等各種衝突中，發現特朗普只是個現實利益主義者。他所謂的「對華鷹派」，主要為了施壓讓對方讓利，最終特朗普還是相當務實，不會真心想置中國於「死地」而引起殊死之鬥。貿易戰的結果就是很好的例證。不少人在貿易戰之初，以為特朗普真的要與中國進行殊死戰，但結果特朗普在2018年底一輪股市大跌後，還是老實展開與中國的談判。經過一年來的談判，第一階段的協議在今年初簽訂，當中不包括要中國作結構改革，充其量只是一份「買買買」的採購協議。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本周一（22日）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Peter Navarro）向美媒表示中美貿易協議已經「玩完了」（it’s over），擺出一副鷹派的格局。此說引起市場誤會第一階段協議作廢，結果特朗普和納瓦羅兩人先後得「解畫」強調第一階段協議仍然有效。除了這件「玩過龍」的事件外，白宮近期不斷強調第一階段協議正有效落實，也反映特朗普對事情採取務實態度。

特朗普是「豬隊友」

除此之外，特朗普主政的美國一片混亂，變相有助於中國發展。在國際上，特朗普就任後對歐、日、韓等盟友提出軍費和經濟合作的要求，已令不少盟友感到不滿。加上，美國單方面退出伊朗核協議、巴黎協定等國際合作項目，實行單邊主義政策，令其國際形象倒退。在新冠疫情間，特朗普政府所反映出的無能，聯儲局為救美國經濟不負責任地無限量寬，也大大打擊了美國領導世界的地位。對中國來說，特朗普即使沒有什麼實際好處，至少也是攪亂美國的「豬隊友」。故此，「中國希望特朗普繼續連任」這個說法，相當合乎情理。

早在博爾頓出書「爆料」之前，內地網絡已不斷揶揄特朗普無能，甚至創造了「川建國」這個網絡笑話。「川建國」的「川」取自特朗普的姓氏「Trump」的諧音，而「建國」則暗指他是中共派去攪亂美國的間諜。「川建國」固然只是笑話，是諷刺特朗普的所作所為不單不能打擊中國，甚至倒傷美國，是「暗地裏幫助中國」，但博爾頓的新書對於特朗普對華政策的底牌，以及中美角力的後續發展，無疑也是有所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