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以色列|如果特朗普上台 巴勒斯坦還剩什麼未來?
隨著2023年「阿克薩洪水行動」爆發,加沙戰爭、以色列與伊朗互射導彈、以色列入侵黎巴嫩接連發生,新一輪以巴衝突正讓中東陷入混亂,也在美國引爆學潮與政策辯論,並且逐漸成為2024年總統大選的重要話題。
作為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特朗普(Donald Trump)不僅延續了2016年至2020年任期的親以色列立場,甚至還在這次選戰中進一步深化相關傾向,這背後除了特朗普的既定觀點外,當然還有擷取選票的重要考量。
如果特朗普當選,美國對以色列的支持應會進一步深化,屆時受影響的恐不只是加沙戰爭,還有以及以色列、伊朗的漫長代理人戰爭,以及巴勒斯坦人愈發陰暗慘澹的未來。
特朗普曾為以色列做過什麼
首先回顧特朗普的以色列政策。
早在2016年競選期間,特朗普鮮明的親以立場就贏得了保守派和以色列支持者的廣泛歡迎。在擔任總統時,特朗普的親以色列政策更是上升到了新高度,不少行動都打破美國過往幾十年的中東外交傳統,最終形塑了帶有明顯親以色列色彩的政策框架。
第一就是在2017年12月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並將美國駐以色列大使館從特拉維夫遷至耶路撒冷。這一決定打破以往美國政府對耶路撒冷問題的模糊立場,並且直接挑戰國際社會對於耶路撒冷地位的普遍共識,也是特朗普最標誌性的親以色列政策。
儘管這一決定在國際社會引發強烈反彈,包括聯合國大會也以壓倒性多數通過譴責決議,但特朗普政府還是堅持立場,認為這是順應現實的必要措施。特朗普以此舉增強了自己在國內福音派和保守派選民中的政治資本,也強化了美以關係的緊密程度。
第二就是在2018年停止資助聯合國巴勒斯坦難民救濟和工程處(UNRWA)。眾所周知,UNRWA為數百萬巴勒斯坦難民提供基本服務,但特朗普認為UNRWA的援助方式並未真正推動巴勒斯坦問題的解決,反而助長了對以色列的不滿和敵視,從而取消美國對UNRWA的資助。這一舉措被視作對巴勒斯坦人權的進一步削弱,也反映了特朗普對以巴問題的強硬立場:通過經濟壓力迫使巴勒斯坦方面接受以色列的條件。
第三就是在2020年公布「世紀協議」(the Deal of the Century)。據特朗普所述,該協議旨在解決以巴衝突,但觀察各項條款細節,協議整體明顯傾向以色列。例如,以色列將被允許控制約旦河西岸的猶太人定居點,耶路撒冷則被確認為以色列「不可分割的首都」,而巴勒斯坦只能在西岸和加沙部分區域建立「有限國家」。
可想而知,巴勒斯坦權力機構和國際社會都對此表示強烈反對,認為所謂「世紀協議」其實剝奪了巴勒斯坦的主權和獨立性;不過特朗普的支持者多數認為,這是一個直面現實的方案,有助結束以巴幾十年來的衝突僵局。
第四就是在2020年推動「亞伯拉罕協議」,促成以色列與阿聯酋、巴林、蘇丹和摩洛哥等阿拉伯國家實現關係正常化。這既是特朗普政府的重大外交收穫,也標誌著以阿關係的重大突破,不僅有助緩解以色列在中東的孤立局面,也加強了以色列的戰略地位。
從某種角度來說,特朗普政府其實是利用中東對於伊朗的共同擔憂,來促成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的政治和解。而通過這一舉措,特朗普也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和平締造者」形象,儘管以巴衝突並沒有得到實質解決。
2024的特朗普將為以色列做什麼
回歸特朗普2024年的以色列政策框架。
毫無疑問,面對加沙戰爭與2024年的總統大選對撞,特朗普重申自己對於以色列的堅定支持,並承諾如果再次當選,將進一步鞏固美以關係。整體來說,特朗普的以色列政策還是建立在自己第一個任期的基礎上,也就是繼續採用強硬的親以色列立場,同時試圖通過經濟和外交手段壓制巴勒斯坦、其他相關方的反對。
首先是深化美以軍事合作。特朗普再次承諾會強化對以色列的軍事支持,並且多次強調美國對以色列的軍事援助不僅是道義責任,更是為了維護美國在中東的戰略利益。特朗普因此主張,如過自己在未來勝選,會進一步加大對以色列的軍事支持,包括為以色列提供更多防禦和進攻性武器,尤其是在面對伊朗威脅時。
連帶著,伊朗核問題也成為特朗普以色列政策的重要核心。在2024年的競選活動中,特朗普重申自己過去對伊朗的極限施壓成效,同時批評拜登(Joe Biden)政府試圖通過外交手段重啟伊朗核協議。特朗普主張,只有通過制裁和軍事威懾,才能真正遏制伊朗的核野心,並強調這一過程中美國將與以色列保持密切合作。
再來是繼續推動以阿關係正常化。特朗普承諾,如果自己再次當選,將會推動更多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建立外交關係,並稱過去四年的「亞伯拉罕協議」僅僅是一個開端,中東地區的許多國家,包括沙特、卡塔爾和阿曼,最終都將與以色列實現關係正常化。
不過特朗普的前述藍圖,還是建立在過去的經濟和地緣政治利益基礎上,例如主張通過增強以色列與阿拉伯國家的經濟合作,來為中東帶來更多的穩定和繁榮;且繼續利用對伊朗的遏制政策,就能促使阿拉伯國家轉向與以色列合作,共同對抗伊朗在該地區的擴張。
接著是繼續孤立巴勒斯坦。毫無疑問,與對手民主黨的賀錦麗(Kamala Harris)相比,特朗普對巴勒斯坦的立場更加強硬。在2024年競選中,特朗普明確表示,他不會重啟奧巴馬(Barack Obama)或拜登時期的以巴和平談判,而是主張通過經濟和外交手段孤立巴勒斯坦權力機構,迫使對方接受有利於以色列的解決方案。
而儘管任期尾聲的「世紀協議」在國際上受到廣泛批評,特朗普還是堅持這一協議是解決以巴衝突的唯一現實途徑。因此特朗普也在競選中進一步明確,如果自己再次當選,將不會向巴勒斯坦權力機構提供任何形式的財政援助,並將繼續削弱國際社會對巴勒斯坦問題的支持。
特朗普能不能心想事成
整體來說,特朗普的親以色列政策除了家族裙帶的緣故,還有選票的現實考量。
除了共和黨選民的整體立場相對親以外,最明顯的就是鎖定基督教福音派。一直以來特朗普的親以政策尤其受到基督教福音派支持,福音派基督徒長期視以色列為《聖經》預言的一部分,並認為美國有責任支持以色列的安全和領土完整。在2016年和2020年的總統選舉中,特朗普也憑藉自己的親以色列立場,贏得了這一選民群體的高度支持。針對這次的2024年總統大選,特朗普當然還是喊出了「保護以色列」的競選口號,確保自己在福音派中的選民基礎。
不過與基督教福音派選民相比,猶太裔選民的立場歸屬就相對一言難盡。特朗普的以色列政策當然能贏得部分猶太裔選民支持,但美國猶太社群的政治立場較為複雜。多數猶太裔選民傳統傾向支持民主黨,尤其是在國內社會議題上;不過這次因為加沙戰爭爆發,特朗普的親以色列政策可以爭取到保守猶太裔選民的選票,尤其是那些支持以色列右翼政府的人士。
但進步派猶太社群無疑會對特朗普的政策持批評態度,認為他對以色列的無條件支持削弱了美國作為公正調解者的角色,也忽視了巴勒斯坦人的權利。這些分歧使得特朗普的以色列政策在猶太裔選民中引發了兩極反應。
當然,由於特朗普的民調目前與賀錦麗差距過小,還是存在勝選可能,所以其親以色列政策仍有實踐機會。那麼這一政策前景的也可預知一二:巴勒斯坦未來更加黯淡、伊朗與美國的關係更加惡劣、美以關係則會更加緊密。但是有鑑於沙特伊朗已在2023年復交,能否再藉伊朗威脅推進以阿建交,恐怕有待觀察,且加沙戰爭爆發後,阿拉伯世界輿情沸騰,原本正與以色列進行關係正常化談判的沙特,也不得不中止相關議程,特朗普即便勝選,其中東藍圖也未必能心想事成。
整體來說,特朗普的2024年以色列政策可被視作前一任期時親以立場的延續和加強。在美以軍事合作、伊朗問題和以阿關係正常化方面,特朗普的政策體現了共和黨傳統的強硬外交風格,試圖通過單邊行動和經濟制裁來實現美國的中東戰略目標。但其副作用也相當明顯:對巴勒斯坦問題的強硬立場和對國際法的忽視,引發了國際社會和部分國內選民的批評。
如果特朗普再度勝選,美國撤出中東的大勢雖不會逆轉,卻可能受到美以關係升溫的牽引與干擾,必須分散部分心力協助以色列與伊朗進行對峙,而巴勒斯坦人的未來,恐怕會在這一過程中,經受更多磨難與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