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熱旅人.上】16歲始深度遊走70國逾200城 在壯麗風景中成長
近年,廉價航空、Airbnb等服務愈趨流行,似乎令本來就熱衷旅行的香港人,更有理由出走香港,暫時逃離充滿生活壓力的生活空間,去見識世界。從傳統旅行團、窮遊、Backpacking,不同的旅行方式,彷彿暗示着我們的生活,充滿各種不同選擇,可是事實又是否真的如此?
某日下午,與林輝相約於油麻地Cafe。他剛從東歐格魯吉亞回港。身上的波希米亞風長褲、斜孭袋和涼鞋,就似是告訴我們,其「時事評論人」和「社會運動者」的身份外,還是一名狂熱的旅人。兩年時間,他到訪亞洲、中東、南美洲等四十多個國家或地區,揹起背囊上路,一去就是為期一個月以上的「長Trip」。
旅行對他的意義不斷更新,從認識自我,到觀望世界,再成為其謀生方法之一,他果斷的說:「我肯定會再有新的旅行模式,不過我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化,還能夠給予我什麼。」
澳洲Exchange受挫:原來我對世界一無所知
林輝跟很多人初次出遊一樣,突然發現世界的廣大,與自身的渺小,從此便迷上旅行,渴求更遼闊的視野。
那年16歲,林輝以交換生身份旅居澳洲塔斯曼尼亞一年。出發前,他充滿自信:「心想自己學了十多年英文,一直在國際都會生活,應該會很順利。」可是尚未抵達目的地,他便大受挫折。飛機上,他跟身旁的交換生攀談:「我們介紹自己時,她說I am from Bolivia(玻利維亞),我抓抓頭皮,心想玻利維亞在哪?是不是東歐?對方見我充滿疑問,便解釋玻利維亞在南美洲,巴西、阿根廷旁邊。她是我第一個南美朋友,我卻連她國家的位置都不知道。也因為這件事,我開始發現原來自己知道的事情很少。」
他形容自己初到外地生活很笨拙,不時恥笑自己「瀨晒嘢」:「頭三個月,我講得最多的英文是”Pardon”,不斷”Pardon me”,以前學的英文都用不上。然後又發現自己對其他國家,即使是英美等等大國,也僅說得出一兩個城市名。更讓我相信自己的無知。」
除了表面知識,在澳洲學校的種種見聞,也衝擊着他的價值觀。他嚮往當地學校自由的學風,例如上學不必穿校服、全身釘滿環,頭髮染得七彩絢爛;看到老師,可直呼其名,不必尊稱與敬語;學校從不禁止學生拍拖等等。他津津有味地說,同時反思:「自由不代表讀唔到書,一位澳洲同學成績名列前茅,大學畢業後開了間製造火箭的公司。我開始懷疑,以前學校為何充滿規則,彷彿只是為了方便執行者,卻連他們都毫不享受。」大學畢業後,他曾回到母校代課,每天早上在操場集會,看着老師檢查同學儀容,像獄卒一樣,大家都在受苦。「在我往後的生命中,都經常會問點解,或是點解唔得。我覺得一間學校、一個機構的成功,並非透過取消自由而產生;自由的環境下,或許會出現更美好的東西。可惜我們的社會並不這樣思考。」
中國旅遊被「昆」 酒店變賓館情節如《國產凌凌漆》
回港後,林輝比以前更渴望了解世界。大學期間,他每逢假期便離港,短短三年,他已走遍大半個中國。他回憶道:「當時因為窮遊,經常坐長途火車,動輒就是十多小時,試過一次坐12小時無座的車卡,真的很無助。」過程雖沒有物質上的享受,但這些經歷無疑使他的見識變得更豐厚,對追求知識的青年而言,大概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
後來,他到中國黑龍江與俄羅斯邊境的漠河村,由於投宿家庭沒有熱水,所以帶他到黑龍江洗澡、洗衣服。那是林輝首次身處東北郊區,與俄國山脈相連的壯麗風景中,從黑龍江上游漂到下游洗澡;當地人看他不懂在河邊洗衣服,問他是否在香港不做家務時,他打趣道:「雖然當時我的確不做家務,但就算我有做,也不會懂得在河邊洗衣服吧!」成長於不同環境的人們,因為他的旅行而邂逅、交流,也互相理解。
在山西,他在火車站附近找旅店投宿,看到一間裝修光鮮的酒店,他於是走過去,卻在門口被人截停,說有便宜的房間,20元人民幣一晚。窮學生聽着吸引,便一口答應。跟着那人一路走,結果來到一條地下走廊,昏暗的燈光,映照出走廊兩旁各有幾個房間,使他有種身處牢房的感覺。房間因欠缺日照散漫着霉味,牆灰剝落斑駁、沒有窗戶、角落躺着兩張舊床。那賓館的名字,與地面上光鮮的酒店相同。他大笑說:「跟《國產零零漆》中,麗晶酒店與麗晶大賓館的情節一模一樣。而且真的有人來問我要不要小姐,一小時就來了3個。」他不介意住在簡陋的地方,不過說旅行其間見識過騙案手法,令他歎為觀止:「四大文明古國,我去過中國、埃及與印度,都是呃人呃到癲的地方!」
大學放假出遊的經歷,他說是「實踐對Backpacker的想像。大部份網上流傳Backpacker會做的事我都做過,吃簡便廉價的食物、坐最便宜的交通工具、住在質素參差的旅館、搭順風車,我都經歷過。」
這段時間,是林輝盡力去觀看世界各種面貌、歇力吸收的狀態。若當交換生時,是發現自己的無知,大學期間到處遊歷,便是他的啟蒙時期,體驗各地的生活方式、社會面貌。「這時期的我不會思考太多、太深,但不斷吸收外界的事物。」自然、人文風景,讓他深刻難忘。
若林輝當初沒有到澳洲Exchange,他仍會因某件事而發現原來玻利維亞並不在東歐。卻不一定會由此發現自己的無知,亦不必然會有上述的思考及經歷。可以肯定的是,他慶幸旅行對於自己,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