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零分】媽媽為讀障小孩爭取默書加分制：不想小孩永遠是零

讀中三的弟弟Hody和讀小四的妹妹芊芊都有自閉症和讀寫障礙，但症狀卻非常不同。「弟弟會縮埋一舊，不說話，醫生則說芊芊『太friendly』，會說過不停。」Joey指Hody在K3時會寫鏡面字，例如把d寫成b。而芊芊的中文非常差，雖然可以抄寫，但字體如打風般凌亂，或會寫漏部件，即使努力溫習，過後亦很快忘記。

為什麼要收功課？
因為便利，Joey為小孩選擇了家附近的小學，沒想到學校十分着重學業成績，初小已有大量功課，但給予的調適卻非常少，只有言語治療和考試時提供放大字體的試卷。對於Hody來說，每天完成十項功課是不可能的任務。「一個有讀障的學生不可能作400字的作文，作40字都有困難！」每天回家後打開手冊，Joey都看見多個鮮紅色的「欠」，欠交這樣、欠交那樣，連自己看見都覺得有壓力。Joey跟校方反映，指一味催促對Hody來說根本沒用，然後老師便轉用藍色筆寫「欠」，又或口頭上不斷追問何時交功課：「轉用藍色或口頭追功課根本無分別，他看得懂亦聽得明。我問老師到底是純粹想收齊全班的功課，還是想學生認真完成、從中學到知識，再交功課給你？如果是前者，我可以做給你。」自三年級起，Hody沒有再被催交功課。

數年後，芊芊升讀同一間小學，卻換了一位新校長。Joey指新校長作風非常不同，除了功課量減少，亦更關心SEN學生，給予的調適亦有增加，例如預先提供默書範圍，和把默書從扣分制轉成加分制。

無用的用功
芊芊除了有讀障，還有專注力不足及過度活躍，更有自閉症譜系障礙，因此性格十分執着，不知自己的能力程度，亦會跟他人比較，給自己很大壓力。「她想跟同學一樣交齊功課，每天做至深夜，但以她的能力來說其實難以全部完成，我趕她去睡她還會發脾氣。」我問芊芊面對默書和功課是否感到有壓力，她說不緊張，因為已經習慣了（低分），但媽媽卻指她睡着會因壓力而說夢話，更會手舞足動，手腳都滿是瘀傷。

「在香港的教育制度下，所有支援對SEN學生都是不足夠的。」在Hody還是小學時，曾表示：「我寫一個字是零，寫很多字也是零，為什麼我還要寫？」後來更索性放棄完成不寫。Joey不想小孩永遠都只是零，曾向校方提議把默書從扣分制轉成加分制，校方試行一次後以對其他學生不公平為由取消，「但根本整個教育制度就已是不公平！」

讓學生的努力有回報

芊芊升上小學後，老師見她用功，便一對一的跟她溫習，後來取得60多分。「老師發現她是有能力的，便提議開會商討額外的調適，更決定讓SEN學生默書時以加分制來評分。寫對一個字就會有分，兩分也好五分也好，也是一個進步。」

以芊芊十月時的第二次中文默書為例，全卷共需默寫141個字連標點符號，如用扣分制，每錯一字便扣1至3分，最後她寫錯了24個字，應得38分。而在加分制下，每寫對一個字得1分，最後芊芊得到115分。

換句話說，默書到底想數算孩子錯了多少，還是對了多少？

Joey在網上分享這張默書紙，指芊芊回家後很開心地說「我終於合格了！」而統測亦由十多二多分，上升至46分。除了分數上有明顯的進步，Joey亦指芊芊現在更有學習動力：「從前得到默書範圍後，她會丟到不知哪裏去，根本不會看，現在會小心翼翼的收妥，會拿出來溫習，溫習時亦較開心。」有人指SEN學生轉用加分制對一般學生並不公平，但Joey卻認為加分制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特殊學生可能會有百多分，而愈勤力、聰明的人可能會有幾百分，哪裏不公平？」

Joey回憶中文非常差的弟弟某天突然識了許多新字，「他說打機時學的。」曾經與弟弟並排坐着，督促着他做功課，弟弟卻拿着筆整整一小時沒有任何反應，她生氣之下跑到廚房做家務，回過頭便發現弟弟已完成了。在Joey眼中，她不認為抄寫、做功課是惟一學習方式或知識來源：「我從不看分數，亦叫小孩不要在意分數。學習不只限於學校、課本、文字，可以在任何地方，從任何一件事，只要盡力了、自覺對得起自己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