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之思》整理西西未結集詩作72首　了解西西的詩軌跡｜開卷樂

西西寫過眾多膾炙人口的的小說及散文，但原來西西終其一生也在寫詩。西西最早於1952年在《人人文學》發表十四行詩〈湖上〉，當時她年僅15歲；到2020年，年屆83歲的西西，寫成了人生最後一首詩〈疲乏〉。西西好友兼作家何福仁認為，西西的詩作往往被忽略和輕視，因此他為西西整理詩作，並於今年結集成詩集《左手之思》，讓大家更了解西西的詩軌跡。
文：香港電台開卷樂｜原題：《左手之思》－了解西西的詩軌跡

1952年，年輕的西西來港已三年，她以異鄉人的角度寫〈湖上〉，「是誰逼迫我們離開了故土，／三年來在島上寂寞流浪！／哪一年再見到錢塘江的潮漲？／月明星稀的夜晚在西子湖上蕩漾？」詩中表達出年輕女子的寂寞與鄉愁，形式上以浪、漲、漾押韻，何福仁表示這十四行詩顯示了西西對音節的敏感及形式的關注。雖然從詩中可見當時西西回鄉心切，「流水該如知道我們共同的期待，／哪一年呵我們可回到久別的故鄉？」但後來西西也由候鳥成為留鳥，以香港為家寫了《我城》，香港也就成為她的家鄉。

香港電台文教組節目《開卷樂》由馮傑、鄭政恆、黃怡、鄒芷茵、唐睿主持，逢週六晚上8時30分至9時，港台第二台播出。節目重溫 : https://podcast.rthk.hk/podcast/item.php?pid=541

《左手之思》收錄西西未結集的詩作72首，再將其分為兩卷，下卷多是西西晚年的作品。點題作〈左手之思〉是西西晚年患上癌症接受化療後所寫，「可是一條右臂遭受鐳射的侵蝕，漸漸枯萎、僵硬，不再活動。」這首詩作表現西西的正向思維，即使患上了癌症，右手不太靈活，但對她來說，辦法總比困難多。「單獨一隻左手／再不能綁鞋帶／（穿不用鞋帶的鞋好了）／無法替錶上發條／（根本不再戴錶）／要擰乾面巾只好纏在水管上／（用更小塊的面巾就是）」西西的痛苦經歷，令她看世界有了不同角度，「不再以為一邊的風景獨好」。詩的結尾更令人感覺到西西永不氣餒的精神，「這時代，患的可不是絕症／（不諱疾，總有辦法的），不過因為牢牢堅持／一隻手，一種目光」癌症並不絕望，病向淺中醫。

西西最後的作品〈疲乏〉，更見她欣然接受生命的結束。何福仁形容詩以美學形式，起首連綿不絕如春蠶吐絲，到後來詩人坦然接受死亡，表現豁達。西西寫自己需要休息，但這並不是生理上的痛苦，而是世界的紛爭，「白日成人永恆的罵戰／夜晚飛馳轟隆的戰車／年年月月不停地上演」，或許她期待和解的一刻，「千千萬個問號／是非對錯，一直如影隨形／撕裂着你我的神經／有那麼的一天我擺脫了／這肉身的負荷也許／我們會和好如初」。西西走到人生最後，仍是記掛生活的美好，「我會懷念我的朋友／我們一起生活過的地方／我們年輕健康的日子」。

本書不單收錄了西西的詩作，在「附錄：詩話」中，編者何福仁揀選了西西在《中國學生周報》發表的對詩的看法。西西認為「詩是不分新舊、時間、形式和主義；詩只分為好的詩和壞的詩。」她又指寫詩不是在編字典，因此不必將名詞「擠在一起」或是將形容詞「堆成一座山」。西西又言寫故鄉、懷念愛人是對的，但不要成為時代曲譜或是廣播劇公式對白。西西一直強調詩不是模仿他人，愛寫詩的讀者可參詳附錄，透過西西的詩軌跡，尋找屬於自己的詩路。

（本文原刊於報章專欄《開卷樂》，此為加長版。圖片及標題為編輯所擬，本文不代表藝文格物立場。）

【開卷樂其他文章：港島吾愛｜從未結集散文看見西西另一面：足球迷、好讀者】

【開卷樂其他文章：香港作家散文記25年人、情、味　何福仁：西西晚年仍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