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仔陶藝家102件人臉器具想象口罩下面容　望作品保留「香港味」

想像過口罩底下，街上的路人長什麼樣子嗎？本地陶藝家Scott Chan（陳建業）以「我好似喺邊度見過你？」，一句常用的搭訕開場白為個展名稱，以102件陶瓷人臉器具，捕捉在香港街頭巷尾的似曾相識感。

人臉全是想像產物

展覽展出102件器具，分別展示102張不同的臉。作品靈感來源街上路人，也來自身邊朋友家人，但原來全都不太寫實，全然來自印象、抑或是溝通時帶來的感覺。有些臉甚至會有動物的形態，Scott Chan給我們介紹一件畫上豬鼻的作品，原來是他的母親：「她的名字有一個『珠』，於是我選了『豬』臉。」他笑言就算朋友親眼看見作品，也不能認出自己。

Scott從2013年起在單據上每日作畫，紀錄每天的所見所聞。他形容這次的展覽是一種延伸：「跟單據上畫的人臉一樣，其實人的相貌全是猜的！怎麼可能記住這麼多臉呢？」

作品形態各異，生趣盎然，原來創作過程充滿隨機性。他一般先塑形，然後再構思人臉：「像是一些手捏作品，最開始你可能先畫了個底，然後開始捏，捏完會覺得某個地方很需要放個人臉上去。我試過預先想好我想怎麼樣，但發現我是做不到預想那個樣子的，也可能是我技術差，但就是做不到。」

着手關於人臉的項目，難免激發有關外貌的討論，尤其是現在疫情下的「口罩帥哥」、「口罩美女」。策展人Daisy Chu給我們透露：「他會問我，你覺得現在香港路人的外貌如何？他覺得現在街上多了美女，因為很多人眼睛都很好看，但摘掉口罩就很難說了。我們有很多對於面貌想像的討論。其實一般你不會這麼『mean（刻薄）』、直接，但做這個項目多了這樣的討論。」

「 『我好似喺邊度見過你？』這個名字是以前人們想盡辦法，要跟人打開話題的時候會講的話，會有一些『飛仔』的感覺，但是同一時間又是——現在疫情下，人人帶著口罩，有時候看見一些人臉會覺得，這個人好像見過，又不是很肯定。」

陶泥如人，性格各異

展覽中的展品形態各異，分別採用三種雜泥、灰泥、以及黑泥，在不同材質上也分別嘗試三種不同的技藝：泥板、泥條、以及拉胚。對他來說雜泥最好控制，往往是學生用剩下來的陶泥回收重用，再塗上白泥漿突出人臉。這些雜泥每次成份都不一樣，也反映到作品上，都一些底色偏啡、有些偏灰，也正是這個原因。

黑泥最「難搞」，形狀最難控制、容易聳拉到一邊，他預留給「黑臉」的人：「像是喝完酒第二天回到公司那種頹廢的樣子，『勁黑面』！你也一定會有這樣的樣子，我不信你沒有。」至於灰泥是他畢業作品選用的材質，他形容像是老朋友，怎樣都能駕馭。

Scott表示，與陶泥的溝通也會給他帶來似曾相識的感覺：「我最近其實大部份時間都在拉杯，很少再慢慢捏，再一次手捏泥板的時候，就覺得——『好似喺邊度見過你』。」

在墨爾本皇家理工大學（Royal Melbourne Institute of Technology）修讀美術時，Scott曾經考慮學繪畫，但有感框架太多，繼而嘗試陶藝，怎料一試鍾情。

「我會說陶泥教會我擁抱不確定性。因為陶泥不像畫畫，不是一筆一畫都跟隨你的控制，可能溫度不對你的作品燒不好了，可能拉得不好你的作品會聳拉下去，甚至如果你真的可以完整燒好一個作品，也很難說會不會在地鐵上被撞一下就碎掉。

很多東西不由得你控制，我也是喜歡這樣的狀態。我很享受跟泥溝通一起合作的過程。

「板仔」精神就是——不想打死一份工

Scott自十幾歲開始玩滑板，最開始接觸設計，正是因為滑板引起的腳傷。療養期間他開始接觸設計，後來又被設計老師推薦到大學修讀美術，才第一次接觸陶藝。他形容自己是「過氣板仔」，但又認為滑板對於自己有不可否認的影響力：「我那個年代大多數人都不太喜歡板仔，會覺得板仔會有一些反叛。我覺得這種反叛對我來說是——不想打死一份工。這種念頭一直植根到現在。」

他大學畢業後先是從事平面設計，後來也為一些品牌擔任美術設計。後來他以前的老師鼓勵他重拾陶藝，他便辭職到中環一家陶室做助手，兩年後創立自己的陶藝工作室史葛拉陶，賣陶藝作品、也兼教學：「我發現教學生很像創作，他們從零開始，慢慢你會發現這個學生會在這一方面厲害一點，另外一個就另一方面厲害一點，慢慢把他們推去擅長的地方。

「我覺得創作和教學是可以混合的，因為我的學生到現在已經可以自己完成大部份東西了。大家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可能他們不懂的時候會向我求救，一般是這樣。他們也能夠接受我這種方式，我是和他們一起玩的，一起喝酒，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吸引這種學生。」

希望作品保留一種「香港味」

Scott 曾與本地塊根品牌 Plants of Gods合作，又日本植物品牌 BOTANIZE 推出聯乘限量陶瓷盆，他透露受歡迎的原因——是自己的「香港味」。

「我希望我的作品有一種『香港味』。很多時候大家都喜歡所謂『日系』的東西，但其實你不在那個文化環境成長，就做不出那個味道。所謂日系，很多時候是當地人本來已有的文化。在某個地方成長會對當地的某種技藝比較熟悉，或是知道當地的陶泥怎樣，對於他們來說信手拈來，你模仿是模仿不來的。

「所以我想做一些比較香港的東西，像是我畫畫也會想用香港的顏色，因為我在這個文化長大，所以這個文化裡的東西直接融入到我的作品裡。反而這樣讓我的作品在日本受歡迎，因為我做的是他們沒有的東西。」

我希望我的作品有一種『香港味』

Scott透露，接下來會想為自己畫了十年、幾乎每天堅持的單據作品做一個大展，展覽地點、時間都未定，但他表示一定會「搞大佢」。

【展覽地圖】

【展覽詳情】
名稱：《「我好似喺邊度見過你？」》——本地陶藝家Scott Chan個人展覽
日期：即日至8月14日
時間：1 - 7:30pm (逢星期一休息)
地點：foreforehead（深水埗基隆街132B閣樓 ）

Scott的音樂人朋友為他的個展整理了一個播放清單，感興趣的朋友可以邊聽邊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