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髮女生】Skinhead自在女人味
母親一句說話發人深省:「妳別以為自己剷個skinhead別人就會覺得妳是個藝術家。」主流社會之中,頭髮就是有某種主觀象徵意義。
走在街上,Bobby(余淑培)甚少不引起途人注目。一頭skinhead,在香港這個大都市亦不見得是人人眼中的平常。各種各樣的眼光與竊竊私語,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好介意的,最重要是她自己感覺自在。說着,她會不自覺地摸摸那平滑的髮根,就像在安撫它們似的。
22歲,Bobby理應還處於一個平凡學生的年紀,但她偏偏從不眷戀安逸平順的生活。讀的是視覺藝術,除了忙於在香港不同角落發表作品,亦先後到過倫敦及日本進行藝術展示及駐留,最近更參與電影演出,而大部分的題材,不約而同都離不開「女人」這個主題。
一切的緣起,或許正是由剃頭那刻開始。兩年前,Bobby為了準備畢業作品而首次正式策劃了一場行為藝術表演 :在荔枝角一個藝廊中央,男生拿起髮剷,一下一下把她的長髮剷光。大概沒有人想像到面前的柔弱女生會作出如此舉措,圍觀的人無不一臉驚訝,她聽到有人連連說:「乜玩到咁激呀」,還有人以為是男女朋友之間的鬧劇。Bobby點了根煙,「我覺得一直以來社會在女性身上加諸許多標籤,包括長頭髮是溫柔、化妝才是美,都是一些約定俗成的主流想法;我想嘗試剝除這些外在標籤,重新思考女性在社會之中的角色。」身體力行,沒有比拋開頭髮更直接的表達方式。
生於重男輕女的傳統潮州家庭,對於「女人」這個身分,她早就滿腦子疑問。「家裏吃飯都是哥哥先吃,女孩只可以吃剩菜。中學讀女校,加上媽媽經常會對我說,做女生要這樣、那樣,自小我和妹妹就一直被訓練成為一個行為舉止都合乎規範的標準女生。」但她與妹妹不同,Bobby沒有辦法將所有教誨照單全收,她形容自己是個叛逆分子。那次剃頭顯然把家人嚇了一大跳,卻沒想到連自己亦受到莫大衝擊。「事前以為剃頭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但那一晚完全不能入眠,覺得頭頂空蕩蕩的,很冷!陪伴了自己19年的長頭髮突然消失,有一刻的確懷疑眼前的自己可否稱得上一個女生。」
起初大部分人都有着一致的反應,要不是以為她有病,就以為她要去當尼姑,不想交代繁瑣她就天天戴漁夫帽出門掩飾過去。「但久而久之,發現逃避反而會令自己的能量愈來愈負面,倒不如真正放開,不要再給自己任何束縛。結果發現,我真的不需要依賴頭髮去支撐我的自信,這才是真正的自主。」
髮型改變,也對生活帶來了微妙影響。不大習慣化妝的她,開始塗起紅色唇膏;以前清一色的女性打扮,現在會偶爾夾雜與朋友交換得來的男裝。「從前穿衣打扮都會想『女仔啲』,要穿裙子,看起來女性化,現在的考慮就只有自己 ─ 穿起來自在才是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