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韓國作家金愛爛:想寫香港住屋題材
關於韓國,你定必會想起一些流行文化的關鍵詞:MV、韓劇、韓食。在電影方面,李滄東、朴贊郁、洪尚秀等導演近年亦受一眾文藝青年追捧。不過,韓國文學卻並不容易讓人連結到某些名字。今年「韓國十月文化節」期間,韓國作家金愛爛(台譯「金愛蘭」)來港交流,記者借此機會與她談談「韓國文學」到底在做些什麼。
韓流中湧現的一批女作家
今年國際布克獎,韓國女性作家韓江憑《素食者》獲獎,讓韓國文學這個未被國際文學界關注的「禁區」成為焦點。其實除了韓江,近年韓國湧現了一批有一定名氣的女性作家,2012年獲曼氏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的申京淑,以及金仁淑、孔枝泳和殷熙耕等。有論者認為這是由於社會走向開放,女性變得愈來愈獨立,因此都以寫作來進行對傳統的抵抗。
這批女性作家盡管有着不同特色與書寫主題,但不少都以細膩文筆刻劃韓國社會變遷為名,金愛爛也同樣。1980年生於仁川,畢業於韓國藝術綜合大學的她,17歲以短篇小說《不敲門的家》獲第一屆大山文學獎。此後一直發展順利,不斷獲獎,2013年更獲韓國三大最有影響力的文學獎「李箱文學獎」。過早成名有時未必是好事,金愛爛這樣回應:「其實也沒有太大壓力。最初知道自己能寫,但直到第三本小說才確立自己能成為作家。我覺得我是幸運的,一直是書裏面的角色引領着我。」
小說改編成電影 但讀小說是一個人的事
雖以短篇小說聞名韓國文壇,但金愛爛真正進入華語地區的作品其實是長篇小說《我的忐忑人生》。她擅長描寫年青人有可能遭遇的各種困境,《我的忐忑人生》寫一對17歲的年輕父母養育一個患早衰症、17歲已面臨死亡的孩子,作品被形容為具有「透明的感性和清新的想像力」,在韓國大賣。她的作品能夠平衡商業和文學性,《我的忐忑人生》也因此被改編成電影,由李在容執導,於2014年上映。
文學作品改編成電影,其實是導演的重新創作,與原著通常都有一定差距。金愛爛認為:「電影讓我作品裏的角色得以活現,不過電影畢竟與文字不同。《我》一書是想寫一個年輕人從未得到某些東西,就已經失去,主體是那個患早衰症的孩子。對我來說,寫作是幫他取回那些失去青春的方法。電影的主體則變成了主角的父母,更多地呈現了他們的困難。」在金愛爛看來,雖然韓國流行文化在全球盛行,電子媒體也是更受歡迎的娛樂,但讀小說畢竟是屬於自己的事,靜靜地讀書只能是一個人的事,無法一大群人享受。
政府支持韓國文學走向國際
金愛爛在韓國已經被稱為「下一個走向國際」的作家,不過她的作品中文譯本並不多,繁體譯本僅有《噗通噗通我的人生》(即繁體版《我的忐忑人生》,由台灣皇冠文化出版),簡體譯本也只有《我的忐忑人生》、《老爸,快跑》和《噙滿口水》三本。相比起日本作家的大量譯本,作為亞洲文化新貴的韓國,其實也在積極地向外輸出文學。當日隨金愛爛出席的,還有在韓國文學翻譯院做翻譯員的李小姐。
韓國文學翻譯院於1996年由韓國政府成立,每年由韓國政府提供總額80億韓元的經費,目的是通過翻譯建立韓國文學在世界的地位。他們希望韓國文化不止是建立在快餐式的影視作品,而是有一個更深入的民族思考。這個組織幫助金愛爛的小說翻譯成英文和法文,使其作品得以進入國際視野,小說集《我去便利店》便在2014年獲得法國 Prix de l’inaperçu 文學獎。
全球的出版環境都不景氣,韓國也是。「有時也要跑很多活動和講座,但我覺得每個行業其實都有各自的問題,也未至於對出版沒有信心。」金愛爛如是說。
她說:香港與首爾很像
金愛爛第一次造訪香港,到埗那天就遭遇八號風球。她形容以前對香港的印象多來自於香港電影,「《英雄本色》、《甜蜜蜜》都有看過」。雖然有一定的語言隔膜,但記者問到她對香港的印象,她用單詞來形容:「港口、資本、勞動力、思想」。在金愛爛眼中,香港跟首爾很像:「在華麗的表像裏,有很多不同層面的人,有不同的生活模式。」
記者問:「會買什麼書回去?」
「對香港這個地方的歷史背景有興趣,想買一些香港人日常居住題材的相簿。」
又問:「如果以香港作為題材寫小說,會關注些什麼?」
「應該是住屋問題吧,在新聞報紙上也見到。其實首爾的住屋問題也不太好,不過香港似乎更嚴峻,年輕人好像都困在一個立方體中(Cubical)。」
記者最後以粵語念了《我的忐忑人生》裏的一句:「從出生到現在,我從未曾年輕過:語言想必也跟我一樣」。她匆匆地翻開她的韓文版本,知悉了我到底在念哪一句,然後抱以微笑——儘管我們未曾真正以語言溝通。
作家profile
金愛爛,1980年生於仁川,畢業于韓國藝術綜合大學編劇系。作品有小說集《爸爸,快跑!》、《唾沫》、《飛行雲》,長篇小說《我的忐忑人生》(《噗通噗通我的人生》)等,曾獲《韓國日報》文學獎、李箱文學獎以及法國的未被矚目作家獎(Prix del'inaperc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