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述】專訪書法藝術家徐沛之：作品要跟生活聯繫才好玩

中國書法和繪畫，在現代藝術衝擊下形成現代書法和新水墨，歷程已近百年。今屆大華銀行水墨藝術大獎的主題是「連繫」，評審之一、書法藝術家徐沛之認為，如何突破時代鴻溝，將傳統藝術緊扣現代，是藝術家必須面對的挑戰。
「我讀藝術出身，需要思考怎樣用承傳得來的技法來回應當下生活。古人跟今人的生活方式相差甚遠，像古人般創作便是離地。」為了避免作品跟自己及觀眾的共鳴有太大落差，他努力地將傳統跟現代連繫。

徐沛之的畫作著重講故事（說書）的元素，多由個人角度出發，從私人經歷或所見所聞中取材，透過作品傳達感覺。他近年才畫得更多，認為生活對創作很重要，「人人總會遇到的一些問題。有些是困窘時感到的無助、生活上的壓抑，也有畫低下階層苦況。」由於徐沛之接受中國水墨媒介訓練，其表達方式也充滿傳統中國藝術特色的宛轉和含蓄。「如果作品沒有跟生活聯繫，觀眾難以有進一步、深層少少的思考，便沒有那麼好玩。」

水墨青春殘酷物語

徐沛之重拾毛筆畫畫，由蚊和飛蟻等卑微昆蟲畫起。他童年在長洲度過，出身後所做首份正職也需要居於中大宿舍，臨近落雨總會面對大量飛蟻湧入住所，甚至集體在浴缸爬行，掙扎求存，淒慘境況使他感受甚深，「你覺得污糟，想快點開花灑全部沖走；但又會想其實牠們沒有選擇，生下來是飛蟻，會甩翼，也想生存。」從觀察飛蟻生命歷程中，他發現這恰好是人生寫照：隨波逐流、身不由己。「香港很多人都是這種狀況。」徐沛之特別採用泥金色，把十多廿對蟻翼小心分散而畫，出來效果又靚又分明。本屬低賤的飛蟻翅膀卻金光閃閃、盡顯輝煌，如此巧思看來，似令諷刺意味更為突出。

今年五月，嘉圖現代藝術舉辦徐沛之個展《牀邊故事》，他以「童話故事現實版」形容展出作品：「灰姑娘沒有玻璃鞋、沒有王子，只得老鼠陪伴；龜永遠爬不到去終點，兔也永遠不會睡覺。」他將一眾「呃細路」的物語還原為殘酷現實，好讓兒童開始明白和接觸世界時，能及早體會生命中只能承受之無奈：「為他們提供少許無甚用處的心理準備」。另一幅作品畫面溫馨，背景仍不愉快：有一小兒伏案而睡，身後卻疊起高高書山，正是時下學童面對龐大課業壓力，失去童年童真之苦況寫照。徐沛之說：「我想畫出『補充練習無限做』現象。小孩經常被迫做很多不適合他們的事，家長往往待到出事後才曉停止。」

徐沛之寫的書法內容也從廣東流行曲歌詞取經。「這是階段，」他解釋，一度認真想像書法的突破性「新玩法」，反思自己寫的唐詩宋詞跟清代人寫的究竟有何分別，發現也許分別不大。「最容易尋找他們（古人）沒有的事物的途徑，就是採用現代事物。」有所領悟後，揀選了流行曲歌詞去寫，他形容發生過程是理所當然：「填詞人貼近生活，說的都是大家有所共鳴之事。」

比賽有力推動藝術

香港公開藝術比賽寥寥可數，徐沛之指像香港藝術館舉辦的當代藝術獎等官方比賽，才容易吸引有水平的藝術家參與；不過去年首屆「大華銀行水墨藝術大獎」卻有大量高水平參賽者投稿，令他喜出望外：「這是非常好的開始。」香港藝術家缺乏發表作品的園地，畫廊展覽難免商業化；選擇自資租場辦展覽，若作品賣不出，開支又會很大。他認為公開比賽對藝術家而言，是重要而且別具意義的平台。

「大華銀行年度水墨藝術大獎」各組別之得獎者，將可獲得現金及或藝術家駐村計劃等獎項，總值超過港幣25萬元。評判團更將於「資深藝術家組別」得獎者中挑選一位優勝者的作品成為「大華銀行年度最佳水墨藝術作品」。此優勝者將獲全額贊助獎學金往海外體驗獨一無二的藝術家駐村計劃。「有機會去美國兩個月，資助雖然有限，但對藝術家絕對是好事。」

「藝術家最重要是找到自身路向」

談及如何評定作品優劣，徐沛之指工筆畫在比賽中較易獲評審青睞，因此較佔優。若將工筆跟通常較偏向抽象的寫意畫歸入同一組作賽，全部參賽者或會只畫工筆。「倒轉來想，難道寫意畫一定是抽象？這不一定的。」藝術家因個人興趣和師承風格之別，擅長工筆或寫意繪畫，不一而足。為公平起見，大獎藝術類型分為「抽象」和「山水風景或具象」兩種，他補充：「在現實生活創作中，形式取捨當然屬自由選擇；但進行比賽時，便要硬碰。」

徐沛之強調作品有部份分數一定屬於技巧方面：「沒有技巧，亂潑一通，好難留下。」其次，是看參賽者傳承了多少傳統，「始終水墨是中國媒介，我們一眼就能看出藝術家的學習對象。」第三項則較描象，是作品「氣息」：「我們一定尚雅，不會揀選畫得太俗的作品。」他又說中小學組或能以技法分高低，公開組便要考慮提交的作品有無深度。「張中柱作品《風兮、雨兮》，一片漆黑卻能看出點點筆觸，很有層次。此作間接透露出一些精神性事物出來，難以形容。」他帶點激動指所有評審都覺得《風兮、雨兮》「好勁」，人人不懂評論，但照樣投票給它。

「合時宜與否，都好重要。」他期待看到坊間沒有的作品，如陳世樂獲得「華銀行年度最佳水墨藝術作品」之作《封存》，他以非常原創來形容，「看不出他特別學習何人，完全走出自己風格。」好些抽象水墨作品驟看不俗，但技法、形式和形象上是明顯地模倣他人，不是不好，只是缺乏自我新意。，「過了三十年以上的歲月，當時的新水墨，現在也過時了。」

「2018年大華銀行年度水墨藝術大獎」
組別：
資深藝術家組別
●公開組（18歲或以上）
新晉藝術家組別
●初級學生組（9至12歲）
●高級學生組（13至17歲）
藝術類型：抽象、山水風景或具象
截止日期：2018年9月16日
遞交作品及詳情：www.UOBArtAcademy.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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