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寫作·序】寫作便是一場旅行 在路上不只揮灑荷爾蒙
多年前,有位還在讀大學的女性朋友決定休學一年,背上行囊去旅行。那時,我推薦她看一本書,Jack Kerouac的《On the Road》。《On the Road》寫的是一個瘋狂的旅程,有人形容這本小說是「說走就走式旅行」的始祖,但書中沒有美好的風景,只有「垮掉的一代」不斷地酗酒、做愛、偷竊、吸大麻。朋友不是那種生活靡爛的人,她喜歡陳綺貞,會聽《旅行的意義》,在我的推薦下雖然讀了《On the Road》,但並不喜歡,也沒有任何共鳴。
今年書展以「旅遊」為題,主推的九位「旅遊作者」裏有詩人、小說家、戰地記者、郵輪專家……如果不限於本地作家,我覺得不妨推薦一下Jack Kerouac。
是旅行 不是旅遊
書展簡單解釋了以「旅遊」作為年度主題的原因,是香港人熱愛旅遊,但對於他們主推的九位「旅遊作者」,卻難免令人疑惑:究竟何謂「旅遊作者」?為何也斯也是「旅遊作者」?也許,我們應該先搞清楚,「旅遊」和「旅行」其實有分別。
旅遊局不會叫自己「旅行局」,「旅行社」也本應叫作「旅遊社」。有言「旅遊是買舒服,旅行是買難受」,這說法或許偏激了一點,但若說「旅遊帶着目的,旅行尋找目的」,則恰到好處地點出了兩者的分別——一個注重結果,一個注重過程。上面提到的《On the Road》,一般歸類為公路小說,想必不會有人把它放在旅遊類,但《On the Road》的主角橫穿美國大陸的行程,不就是一種在尋找「人生目的地」的旅行嗎?
既然「旅遊」和「旅行」有別,那麼「旅遊書」和「旅行寫作」自然也是不一樣的東西。旅遊書是工具書,外表通常閃令令,裏面提供的也都是「閃令令」的實用資訊;旅行寫作卻是有關旅途中的人或事,不介紹景點,不教人前往的方法,對想要去「旅遊」的人,也許一點幫助也沒有。旅遊書向來都應該好賣,畢竟「香港熱愛旅遊」嘛,書展以「旅遊」為題,將「旅遊」和「旅行」混淆,旅遊書的出版社或許樂見。
在路上,我們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粗略地觀察,旅行寫作近年在香港的確多了,這或許要歸因於港人旅行方式的轉變。雖然不是人人都背上背包說走就走,但自己買機票、訂酒店甚至上Airbnb訂房,自己安排行程的旅行方式已漸漸普及。能夠以自己的方式旅行又能夠書寫和自我經營的人,也在這樣的時代成為了有很多人追隨的「旅行KOL」(當中有不少人也許並不喜歡這樣定義自己)。我們不能每個人都像他們那樣旅行,但至少能從他們的文字、圖片甚至短片中了解世界。
朋友在一年的Gap Year後回到了香港,完成了學業,出了一本書,找到了工作,生活已經安頓下來。如果有機會,我或許會再向她推薦Jack Kerouac的其他書,《達摩流浪者》和《孤獨旅者》。她未必喜歡Kerouac的文筆和隨性的行文風格,但它們的主題都是關於旅行,關於背包族、流浪,或許更接近於這一代人的旅行方式,或這一代人對旅行的書寫。《達摩流浪者》書中寫道:「我期待著一場偉大的背包革命誕生。 屆時, 將有數以千計甚至數以百萬計的美國青年, 背着背包,在全國各地流浪,他們全都是禪瘋子,會寫一些突然想到的、莫名其妙的詩,會把永恆自由的意像帶給所有的人和所有的生靈。」
我們這個旅行寫作專題,訪問兩位寫作人,談談他們在旅行中尋找的,也談在旅途上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