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探秘】新疆石城子遺址入選考古新發現 回首漢代西域治理

撰文:林君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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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國家文物局日前揭曉「2019年度十大考古新發現」結果,新疆昌吉州奇台縣石城子遺址成功入選,成為新疆連續第5年入圍終評的項目。
石城子遺址於1972年被發現,因東側山澗有大量的岩石,故當地民眾稱作「石城子」。石城子遺址的發掘,可供學者研究漢廷如何經營西域,並對其管理制度、選址有進一步的認識,石城子遺址實為研究漢代治理西域的實證,意義重大。

石城子遺址的西南處有大量灰陶片、板瓦、雲紋瓦當殘片,經研究人員分析,具有漢代文物特徵。(新華社)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從2014年至2019年,針對石城子遺址進行長期的考古調查、探勘與發掘,期間發現許多建築材料、生產類用具、兵器與錢幣等文物。目前,考古團隊已清理出北城牆、西城牆、護城壕、房址、灰坑、車轍等遺蹟。其中,板瓦、筒瓦、瓦當等建築材料,其表面為繩紋、內壁布紋還有少量菱格紋,而瓦當當面圖案有云紋、變形雲紋與幾何圖案,學者細看皆是典型的漢代風格。該遺蹟出土的部分陶器多素面,與新疆其他地區出土的兩漢時期陶器形制極為相似,經過學者專家的考證並結合「碳14年代測定法」,判斷石城子遺址為漢代時期的建築,該遺址也是目前新疆地區唯一一個年代明確的漢代城址。

遺址的西北部依託西北城牆建有子城,而且還有角樓、馬面(古代城牆上的墩台)、護城壕等設施,軍事防禦色彩十分濃厚,且該城的位置處於天山北麓,為漢代經營西域的重要戰略據點,學者結合漢代歷史文獻,推斷石城子遺址即為《後漢書》所載的「疏勒城」,即東漢戊己校尉耿恭於永平十八年(75年)率孤軍力抗匈奴數萬大軍而名留青史,《後漢書.耿弇列傳》載:「北單于遣左鹿蠡王二萬騎擊車師。恭遣司馬將兵三百人救之……恭以疏勒城傍有澗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據之」。最後耿恭率領堅守持到最後的26人和援軍會合,又奮戰三個月,等回到玉門關(今甘肅省敦煌市西北小方盤城)時,所部僅剩13人。

圖為位於新疆江布拉克國家森林公園的「耿恭台」,是為紀念東漢名將耿恭堅守疏勒城以退匈奴而搭建的瞭望台。(網上圖片)

漢代對於西域管理,仍首重軍事戰略,石城子遺址即是實證。自張騫(公元前164-前113年)出使西域、帶回許多情報,為漢朝日後管理西域打下基礎。漢武帝(公元前156-前87年)先是採取一系列軍事和政治措施,如聯合月氏、烏孫反擊匈奴,並於元朔二年至元狩四年(公元前127年-前119年),三次出兵重創匈奴,之後在通往西域的要道上設立武威(今甘肅省武威市)、張掖(今甘肅省張掖市)、酒泉(今甘肅省酒泉市)、敦煌(今甘肅省敦煌市)等「河西四郡」。太初四年(公元前101年),在輪台(今新疆自治區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輪台縣)等地實施屯田,設置地方官吏管理。

為進一步鞏固對匈奴征戰成功的果實,以及保障絲綢之路的暢通,漢宣帝於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正式設置西域都護作為管理西域的軍政機構,並設置戊己校尉。由於漢代流行黃老學說,並將天干與五行兩個系統相結合,東方為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唐代經學家顏師古(581─645年)認為「戊己居中,鎮覆四方,今所置校尉亦處西域中,撫諸國也」,所以前文提及耿恭所任的戊己校尉,即為該地區最高長官,代表漢廷對耿恭的信任與重視。西域都護的設置,讓漢朝通過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等方式,強化對西域的影響力並建立統治秩序,如西域諸國國王與主要官吏均佩戴漢廷所賜予的印綬。不過漢代管理西域,雖出自戰略考慮以軍事管理為主,要求西域都護府除聽命朝廷各項政令,防止匈奴掠擾外,並注意絲路帶來的經濟利益,因此另一個職責就是穩定西域秩序,徵調西域各國兵力以維持絲路暢通。

自漢代滅亡後,往後各代朝廷也都接續在西域設郡、都護府管理,如前涼(320-376年)設高昌郡(位在今日吐魯番盆地一帶)、唐代先後設置安西大都護府(管理天山以南的西域地區)與北庭大都護府(管理天山以北的西域地區)、元代設北庭都元帥府、明代設哈密衛(設置位置在今日新疆哈密市)處理西域事務,而清廷自平定準噶爾叛亂後,即實施更有系統的治理政策。除此之外,西域過去也曾存在許多小「國」,如漢代西域三十六國、宋代喀喇汗王朝(840-1212年)、高昌回鶻王國(848年)、元代察合台汗國(122-21683年)、明代葉爾羌汗國(1514-1680年)等,即使是地方割據政權,也都有濃厚的意識,如認為自己是中原政權的分支,或臣屬於中原政權。

除了漢代苦心經營西域,今日中國大陸提出「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建設連通東亞、中亞、西亞至歐洲的國際鐵路運輸大通道的「中歐班列」,就是建立在漢代打通的絲綢之路的概念上設計而成。2019年7月,中國大陸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表《新疆的若干歷史問題》白皮書,強調新疆向來是「多民族聚居、多文化交流、多宗教並存」的人文薈萃之所,從古至今,絲綢之路所帶來的中西交流,價值不可估量。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蔓延之際,依託着絲綢之路經濟帶的「中歐班列」卻能逆勢增長,成為貫通中歐、中亞供應鏈的重要運輸方式,亦是中國對外開放合作最好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