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邨躁父持刀挾女|三母子搬新居盼展新生 憶精神病父嘆缺支援

撰文:楊婉婷 蔡正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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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晚上總是偷偷在床上玩手機!」小兄妹互掐臉頰、搔癢,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調侃,欣媽抿嘴輕笑,看着孩子能放鬆地鬧着玩,很難想像在個多月前,小兄妹在秀茂坪順利邨這個單位內,被患精神病多年的父親涉嫌持刀挾持。小兄妹所幸無礙,但飽食驚風散,惡夢連連,三母子迫切想搬離傷心地,但申請調遷卻處處碰壁。《香港01》持續跟進個案,終迎來好消息,搬新家指日可待。
事件過後,子女心結難解,欣媽亦輕嘆夫妻情盡,會盡早辦理離婚,但希望藉一家人的故事,警醒社會應及早關注精神健康問題,為患者及其家庭提供足夠支援,以免再現同類悲劇。

小兄妹互掐臉頰、搔癢,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調侃,很難想像他們個多月前才經歷家庭巨變。(蔡正邦攝)

這個家庭最和睦相愛的時候,要數到2009年,欣媽帶着兩歲兒子來港與丈夫一家團聚前。夫婦年輕時經親戚牽紅線撮合,拍拖半年便閃婚誕子,丈夫對兒子相當疼愛。欣媽抱着與丈夫團聚的期盼,便來港住進老爺家中,連同兄嫂同住蝸居。但兄嫂處處壓迫,總想趕走他們,結果兄弟一言不合鬧至驚動警方,丈夫疑精神壓力過大暈倒,入住兩個月精神病院及持續覆診,自此性情大變,變得暴躁失常,出現幻覺幻聽,對妻子有着霸道橫蠻的佔有慾,吃飯時不准她坐在親兄弟身旁,更試過翻桌翻倒餸菜,又懷疑兒子不是自己所生,驗DNA也不相信是真的,常常不發一言便責打兒子。

丈夫無業嗜賭 欣媽日做14小時養家

欣媽稱丈夫早年任職郵政總署時撞傷腰部,獲賠數十萬元及領取傷殘津貼,自此再沒工作,對家計撒手不顧,更終日沉迷賭博,錢也不知花在何處。欣媽曾着他找份兼職保安工作,亦找來社區社工幫忙勸導,但丈夫屢勸不聽,拒與社工溝通。欣媽只好擔起頭家,曾做四份兼職賺錢,現在早一份長工、晚一份兼差,日做14小時每月賺約兩萬元養家,「很辛苦,但沒有辦法,你撐起一頭家一定是這樣,維持了六、七年。有時候累了,偶爾都要拿幾天假在家休息,都要調節一下自己的身心。」

這些年來,夫妻關係漸行漸遠,「我們是零溝通」,關係只餘一紙婚書,欣媽不是沒想過離婚,但「我不想子女在一個單親家庭出身,自己怎樣辛苦都不要緊,讓子女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待他們長大了再算」。欣媽咬牙忍耐多年,等到11歲女兒將要升中、17歲兒子快要成年出身,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詎料在今年4月30日,丈夫涉嫌持雙刀挾持子女,令早已搖搖欲墜的家庭,提前走向崩塌,「我忍了他十幾年,到今時今日,是他自己闖出來的禍。」

急求調遷屢碰壁 各界關注終獲得安排

一對兒女所幸沒有受傷,但事件對三母子帶來難以磨滅的陰影。雖然父親因案件暫不會回家,但現在兒子聽見走廊傳來鑰匙的咣啷聲便如驚弓之鳥,擔心是父親回家開門;女兒每晚夢魘纏繞,經常夢見父親,談及父親時不禁潸然淚下。他們迫切地想要搬家,即使住所距離學校或工作地點較遠亦無所謂,遂向房署及社署尋求援助。起初,房署稱只能提供臨時居所,供一家四口暫住約半年,且需同時繳交舊居及新屋的租金,暫住期限完結前會再審視個案以決定能否續住。若三母子分戶調遷,就必須要有離婚紙。

欣媽大感惆悵,既因家計拮据無力支付兩屋租金,亦擔心子女不斷搬家會有礙心理健康,離婚則不是一時三刻便能辦妥。《香港01》持續跟進及報道三母子的困境,引起各界關注,問題總算迎刃而解,欣媽欣然透露,房署已為她們安排新住所,並免除其中一屋一個月租金,離婚紙可後補,她搬家後亦會將順利邨單位交還房署。

丈夫如今被還押小欖精神病治療中心看管,欣媽曾探望一次,他應允離婚要求,稱會自行安排日後個人生活及居所,不會與他們同住。但子女仍擔心父親獲釋後會回到家裏,欣媽為子女着想,已決定日後不再與丈夫來往,希望三母子能開展新生活。

順利邨父親涉嫌持刀挾女,事件為欣媽及一對子女造成巨大心理陰影。(蔡正邦攝)

本月2日,鑽石山荷里活廣場一名有精神病紀錄的男子,持刀殺害兩名女子,現被還柙小欖取精神科報告;三日後,深水埗桂林街一名印度婦涉殺害三名幼女被捕,她疑精神有異被送往青山醫院看管。接連發生涉及精神病患者的社會事件,欣媽及一對兒女坦言有關注,並批評政府對患者及家人的支援不足。

欣媽促關注精神健康問題 籲安排家訪了解家屬所需

欣媽解釋,與丈夫多年來關係欠佳,「我都不會跟他說話的,因為我要上班,兩個子女就要受罪,不如就不說了,就是不想刺激他」,故他看醫生時亦未能陪診,難以掌握其病情變化,亦不知道如何幫忙,只能看着丈夫服藥,但不清楚是否依時、依量。她認為政府應了解患者家庭狀況,派員上門探訪,查詢家人是否需要支援,「即是病情是重了還是減輕了,但完全是沒有人告訴你, 他通常(覆診)回來,我都不知道甚麼回事,所以令到這個精神病是越來越嚴重。」

她指,有無數與她背景相似的家庭,同樣身陷苦海中,認為政府應正視精神健康及家庭暴力的問題,「一定要關心,很多家庭都是這樣,我都認識很多人都有經歷過。所以我未經歷過時,我甚麼都不知道, 現在自己經歷過,真的很痛苦」。

▼6月2日 荷里活廣場兇殺案,警員到場制服及拘捕疑犯▼

精神健康諮詢委員會周五(9日)開會,討論鑽石山謀殺案涉及的社區精神健康支援,政府將推出「5+5」措施。

支援嚴重精神病患上,個案管理計劃個案經理與患者比例優化至不超過1:40;探討處方較新和副作用較少的藥物;新症預約的緊急輪候時間不逾一周,半緊急不逾四周;優化精神科護士及醫務社工的後續跟進工作,更全面評估有關人士的醫療、情緒及家庭情況等,以提供全面和持續的支援;檢討「有條件釋放」機制。

支援其他有精神健康需要人士的加強措施上,個別地區康健中心會研究推出精神健康評估先導計劃;優化精神健康綜合社區中心的服務,強化及早識別有精神健康需要人士和及早介入;探討加強社區精神健康服務單位社工的培訓;今年內落實設立精神健康支援熱線;加強支援特定群組(包括低收入及少數族裔家庭)的精神健康需要,以及早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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