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mRNA之母Karikó：見證醫護排隊打針觸動落淚　冀療法走更遠

過去三年，新冠病毒席捲全球，信使核糖核酸（mRNA）疫苗（即港引入的復必泰疫苗）成為走出疫情的出口之一。
mRNA平台始創人之一、美籍匈牙利裔生物化學家Katalin Karikó上周五（4日）來港，接受訪問時憶起當時醫護排長龍打針，仍會感震驚、不禁落淚。
她說，作為科學家只希望能夠人人有藥用，卻因為要吸引人投資其研發的mRNA技術，只好選擇把mRNA註冊成專利，坦言做法違背理想，但承諾會將賺到的錢投放在研究上，希望後起之秀可以令mRNA療法走得更遠，治療到更多疾病。
至於不少人質疑疫苗副作用例如心肌炎等，Karikó強調所有藥物都有副作用，mRNA也不例外，但今次是史無前例地上百萬人同一時間打針，令副作用被放大，相信只要加強教育，便可增加大眾對mRNA的信心。

2019年底，武漢傳出新冠疫情，Katalin Karikó回想當時，未有特別大的感覺，只覺得武漢很遠，從未想過其醉心研發逾30載的mRNA平台，可以「拯救世界」，用以對抗這個擴散至全球、奪走過百萬條人命的病毒，「我沒那麼聰明可以想到」，但其所屬的BioNTech行政總裁卻憂慮無症狀感染者會將病毒傳播開去，便應用mRNA技術開發新冠疫苗。

BioNTech在2020年11月公布疫苗在第三期臨床測試的有效率達到95%，翌月便獲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批准緊急使用，她亦在FDA批准使用一周後，在其任教的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接種首劑疫苗。

在2020年12月18日，我在賓夕法尼亞大學打第一針，我四周都被人包圍，因為在另一間房，醫護人員正在排隊打針，我感到震驚，幾乎哭了出來，可能已經落淚了。

Karikó在80年代末開始，研究mRNA基因療法，但一次又一次申請科研基金被拒，更一度被大學降職，屢戰屢敗，卻屢敗屢戰，在實驗室中掙扎30年，終於研發到可透過mRNA平台產生免疫細胞，製造疫苗抗原，新冠疫情加速mRNA的應用，將其研究成果發揚光大，令她成為鎂光燈下的主角，更一度是諾貝爾醫學獎的大熱，登上世界各地的報章。

我從沒想過這些事情會發生，亦無想過會走到鎂光燈下，若你想成為鎂光燈下的主角，你應該做演員，科學家一般都喜歡較寧靜的環境。

被問到獲悉其研究成果獲殊榮，會如何與家人慶祝，Karikó卻不懂回答，只說現時疫情退卻，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當我們得悉疫情效果很好時，我很高興，真的！我吃了花生朱古力，真的如此，我並非喜歡慶祝的人，當其中一個慶祝儀式取消時，我更開了香檳慶祝。」

▼2022年5月30日　市民趕打第三針疫苗以應付疫苗通行證▼

向阻撓她研究的人道謝

回望過去，Karikó感謝研究路上的滿途荊棘，並向阻撓她研究的人道謝：「他們讓我變得更堅強、更遠大、更堅韌，在美國的移民也是如此，他們要努力掙扎才到抵達美國，他們不會輕言放棄，他們知道要努力才能達到目標。」

一躍成為國際舉足輕重的科學家，享受不少人羨慕的名望，她卻表示毫不在乎，更坦言勞碌半生，薪酬與技術員無異，身上沒半點珠寶，投身科研只希望「人人有藥食」，故並不希望為mRNA療法註冊專利權，但卻被警告，這是死路一條，因為根本無人會打無法回本的仗，最終只會令mRNA技術在無人投資下胎死腹中。

我與Drew Weissman（mRNA疫苗共同創始人）不想在病人身上賺錢，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用最低價用到此藥，而我們從疫苗賺到的錢，也會投放在研究上。

若疫情肆虐全球的情況重現，mRNA能否再拯救世界，Karikó說，mRNA平台可以快速識別病原體（pathogen），若有病人染疫後倖存，便可採集其血液樣本，識別其抗體， 並製造與抗體完全相同的mRNA，進而研發成疫苗，接種疫苗後便可形成「被動免疫」（passive immunisation）：「沒有其他方法可在如此短時間內，研發出疫苗，在新病毒出現後，你只要更改範本（template），便可製造新的疫苗。」

冀可用技術根治癌症

mRNA走上醫學界的舞台，在對抗疫情下被記一功，但ｍRNA療法之路才剛起步，Karikó認為，主打治療癌症的mRNA，BioNTech和Moderna只研發出胰腺癌和惡性黑色素瘤相關疫苗，希望日後有機會對抗到會導致癌細胞轉移（metastasis）的病變，亦有望可治療鐮狀細胞貧血症（sickle cell anemia）、塵蟎和花生等敏感症狀，「這是現階段的成功，但希望可以學習更多，可能連癌細胞轉移也能根治，我們仍未能掌握，仍有漫漫長路，但至少現時的成功例子告訴我們，終有一日會成功。」

過去三年，從實驗室、大學講堂，走上報章頭條、成為新聞主角，年屆68歲的Karikó發現到新任務——啟發年輕人走進科研的世界，令mRNA平台再進一步，她希望能交棒給年輕人，讓他們研究患病的成因，從而對症下藥。

（在鎂光燈下）我體會到我的責任，公眾、孩子都會聆聽，所以我希望他們看到科學的重要性，覺得成為科學家是刺激的事。當然科學家的工作廳大，但開心的是，你能理解到自然，這是難以置信的經歷，我想在STEM上多走幾步，（讓上一代）學習和享受（科研），因為成為科學家是愉悅的。

Karikó成為有東方諾貝爾獎之稱的唐獎第五屆生技醫藥獎得主，到台灣出領獎並出席唐獎台灣生技論壇後，上周五（4日）再來香港，接受中文大學頒授榮譽理學博士學位，並分享其研發歷程和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