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後兩周年】周永康走出傘運陰霾 憶退聯潮「有理說不清」
雨傘運動即將踏入兩周年,79天的佔領點滴,一幕幕震憾人心的場面,相信不少市民仍然歷歷在目。然而,傘開之後,香港的民主道路又該何去何從?《香港01》訪問了數位當年參與及反對佔領的相關人物,總結事件如何影響當今的政局,以及前瞻香港的民主路應如何走下去。
昔日在雨傘運動走在最前線的周永康在專訪刊出時,已負笈倫敦修讀碩士課程。這位學聯前祕書長更計劃到美國攻讀博士學位,今日一別即留學六年。他笑著說要「讀到三張」,回來時將由26歲的「叔叔」變成「伯伯」。
闊別香港前最後一次重遊舊地,周永康變回一個大男孩,揹著藍色書包輕鬆自若地走到添馬公園,雙眼炯炯有神,未有展現絲毫愁緒,與兩年前一臉滄桑的模樣判若兩人。
自決派當選是傘運遺產
周娓娓道來,回憶雨傘運動結束後,香港像是下了一場很久的雨,總是烏雲密佈,但立法會選舉結果公布後卻換了一片新氣象,猶如雨後放晴。他相信,自決陣營、本土派與一眾「泛民新丁」入局將能與為香港帶來新開始,而昔日的傘運靈魂人物與本土派當選,更重新定義了雨傘運動。他堅定地說:「呢個係雨傘運動嘅遺產嚟,係雨傘運動嘅legacy。」
「一路以來大家唔知點評價呢個運動。但呢次選舉,羅冠聰參選都係一種象徵,雖然唔會話所有人都認同佢,但佢贏得五萬票,確實係代表咗一種對雨傘運動嘅肯定。」
周形容,雨傘運動就如一個潘朵拉的盒子,裝滿了黑暗、痛苦,卻亦是希望的來源,展現了人性的光輝,而昔日的佔領區則建設了人與人交流的新點子,啟發了不少社區實踐,令人民充權:「傘運前,大家好羞於講『我好關心政治』、『我愛呢個地方』,或者覺得好不知所謂,講出嚟唔型。但雨傘期間及之後,呢啲嘢唔再係一個禁語,而係好驕傲嘅一件事。」
對周永康而言,雨傘運動還打破了很多政治禁忌。他說,雨傘運動過後,啟發了不少人參與政治、想直接參與選舉,打破由泛民政黨主導,群眾留在家中聲援的框架,釋放了新的政治思潮—自決、本土、獨立。對於新思潮冒起,常被歸類「左膠」的周永康樂見其成:「姑勿論可行性,你見而家政治方向百花齊放。」
然而,凡事有得必有失。談到雨傘運動的「失」時,周永康頓時收起了平常的侃侃而談,靜思了半分鐘,才徐徐地吐出一句:
「可能失嘅就係大家視而不見而凝造出嘅和諧。」
有理說不清 退聯期瀕臨崩潰
他承認,雨傘運動撕裂了很多人,但一切只是源於港人尚未習慣在辯論政見的時候,要互相關顧彼此感受。最近學佛有功的他帶點禪意地說,這個都是香港人要學習的事情,雖然關係有破損,但是亦可以修補。
不過,要修補自己形象和學聯這個「老招牌」殊不容易。在2014年11月30日的龍和道升級失敗後,有線電視播出周永康訪問,周的言論被解讀成學聯呼籲有關行動「只想證明激進未必有用」,惹來外界猛烈批評。運動結束後,學生空手而回,學聯即成了首個被問責的團體,秘書處被指騎劫學生會,轉眼間有一半的大學退出了學聯,一度令周永康瀕臨崩潰。
重提舊事,周淡然地說了一句「有理說不清」。他解釋,其實他一直對龍和道升級行動有所保留,反而期望泛民能夠辭職公投,並非如訪問所說想證明升級不會成功;對於學聯秘書處騎劫學生會的指控,他更是摸不著頭腦,因為學聯的決定都是學生會的共識。不過他亦承認當時他視野狹窄,看不清問題的根源,無法找到一個能處理大家心中不滿的方法。
種種鬱結,周永康一直未有宣之於口,甚至在去年回顧事件時亦隻字不提。他說,去年9月仍在「後退聯」時期,他深恐稍有不慎便會影響到學界的分分合合,引發更大的風波、更多的「有理說不清」。
事過境遷,相較於去年回顧運動時的形色沉重,今日的周永康豁然開朗。訪問的對談之中周總是充滿禪意,又能瞬間代入他人的角度解釋事件,原來是因為近年學佛的訓練,促使他以佛學思維分析運動,「避免以自己為中心看待事情,而是以他人為中心看顧事情。」
他續說,今日很多人回顧事件時,仍是抱著舊日角度,充滿盲點,對事情的理解亦單一,而只有代入他人的視點去了解對方的感受,才能明白當初為什麼會構成誤會,「鬆返個結」。
兩年過去,周帶著輕鬆的步伐回到運動最初的起點,明顯已走出陰霾。他自言,時間令他沉澱,再次回望過去,如今看得更廣更闊。
不過,周認為,到底香港人能否靠著佔領的經歷而有更深層的領悟,關鍵是在人們是否願意去回顧:「如果回望嘅話,其實你可以當佢係一個取之不盡嘅資源,可以不斷有新精神、理念去提煉出嚟,但如果大家唔願意去睇嘅話……都冇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