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金山涉殺妻女案　私下查氣體價格露端倪　調查警員指：天網恢恢

中大醫學院副教授許金山的妻女，在2015年5月昏迷於私家車，後證實兩人均是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然而警方經調查後，發現其妻座駕的機件完好，一氧化碳從何而來，成為最大疑問。至警員開始從氣體供應商方向調查，又後到許的辦事處搜證，竟意外地發現許在事發前大半年突對一氧化碳產生興趣，又自行向供應商問價，並設計與一氧化碳有關的實驗，才一步一步破解疑團。沙田警區刑警司陳昕在案件有裁決後亦指，裁決證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妻事發前曾作車檢證機件無礙

許金山的妻子黃秀芬（47歲）及次女許儷玲（Lily，16歲）於2015年5月22日在車上昏迷，送院後死亡，驗屍報告顯示，二人中一氧化碳毒死亡。警方把私家車送去檢查，但原來許太不久前才把她常駕駛的Mini Cooper拿去維修，汽車零件完全沒有問題。

警員自購瑜伽球測試發現可行

既然車輛完好，一氧化碳從何而來？探員苦心細想，半年後，即同年11月，想起搜證時發現車尾內有一沒有氣塞的扁塌瑜伽球。探員立下假設，但不肯定拨走氣塞後，瑜伽球會自然排氣，遂買了瑜伽球試驗——結果並沒有令他失望——球在35至40分鐘後球就塌下。探員馬上通知專家，對方也認為其假設可行，但需進一步試驗。警方將車尾檢獲的球交予政府化驗師化驗，可惜並沒驗出內有一氧化碳。

查問者電郵含「khaw」

控方始終不放棄這條線索，最佳方法當然是以一氧化碳測試，但香港沒有生產一氧化碳，而且有法例規管儲存及運送這種氣體，探員第二次遇到「一氧化碳從何而來」的難題。警方調查全港訂購一氧化碳的公司，又發現2015年4月8日有一樽如人一般高，純度為99.9%的一氧化碳送至許金山工作的威爾斯親王醫院，惟簽收人是另一中大職員周昊翹，不是許金山。警方唯有再查閱記錄，赫然發現2014年10月，香港氧氣有限公司收過一個一氧化碳問價的電郵，電郵地址含一個「khaw」字，正好與「許」的馬來西亞拼音相同，而許金山的英文名也同樣用這拼法的。

警方進一步向簽收氣體的中大職員周昊翹查詢，周稱他只是按許的指示訂購實驗所需的氣體，他也不清楚實驗詳情。警方由此知悉許做過兩次所謂的一氧化碳研究，並從許撰寫的計劃書看到情婦Shara有參與研究。警員直問周曾否看到有人帶走氣體，原來周在案發前2日目擊許用兩個瑜伽球載走氣體，並曾作查問，許稱用球盛走氣體，讓朋友檢查濃度。至此，警方終大致看到整幅拼圖的畫面。

事發前多月查問一氧化碳價格

警方發現許在2014年，向中大教授秦嶺表示想做一個與一氧化碳相關的實驗，並稱該實驗是要研究如何拯救呼吸系統受損或中毒的動物，希望秦把即將受人道毀滅的動物交予他做實驗，又要求參觀秦的實驗室和詢問倫理委員會資料。

以中大經費訂購氣體

秦後來交由助手周昊翹跟進，周在同年12月收到被告徵詢實驗意見的電郵。儘管許金山早前已自行向供應商查問一氧化碳價格，但仍請周以中大經費訂購氣體。此外，許金山也不是向倫理委員會申請用動物做實驗的正式申請人。

因一氧化碳缺貨，2015年4月才送到香港。2015年5月20，即案發前兩日，許在中大做實驗。

2016年5月11日，警員到許金山於中大的辦公室調查時，檢獲標明「毒氣」的氣樽、2個一氧化碳探測器和1個置放探測器的盒子。翌日，警長再到其醫院辦公室，許一見到警長便問：「你們是否查到什麼？」警長反問許是否有事想交代，許答沒有，警長遂以謀殺罪拘捕許。而稍早前，警方也有拘捕Shara。

許先把毒球及監察器放自己車上一夜

被告在警誡下自願作供，稱當日實驗把2個「毒球」和2個一氧化碳探測器帶上他平日駕駛的黑色Toyota七人車，但當晚未有把車駛走，反而在情婦兼助手Shara家中過夜。他翌日直接到威爾斯親王醫院上班，許受警員查問時稱，他放工走近座駕時，聽到車內的一氧化碳探測儀響起，發現其中一球洩氣，便把該球放氣，回家後換上妻子常用的黃色MINI Cooper去中大打網球，晚上抵家時子女在做運動。他指自己把完好的一氧化碳瑜伽球置於健身範圍時，次女Lily仍未返房，便告訴她球內有一氧化碳，會用來殺家中的老鼠，又叮囑次女「唔好掂」那個球。

出門前叮囑次女必須留家做家課

案發當日早上，許妻黃秀芬如常於早上7時半駛MINI Cooper送幼子及幼女上學，但因Lily放假沒有去打羽毛球。她返家後在花園及客廳逗留至10時左右入房休息，下午約2時和Lily準備駕Cooper外出。許早上毋須上班，稱約10時起床，中午出門前又再叮囑Lily務必要留在家中完成功課，並叫妻子要確保女兒按其吩咐。

妻女疑上車後約十分鐘內昏迷

當日許先去中大聽學生匯報，然後去醫院工作。下午2時25分，一巴士司機看到一私家車停泊在西貢西沙路西澳村巴士站，位置與許家只相距1.6公里。3時35分，一途人經過留意到該車，以為車內兩人在睡；她在4時15分再次經過覺不尋常，遂叫人報警。

許妻與次女出門至被發現時間如下：

約下午2時，許妻與次女準備駕Cooper出門。
2時15分，次女曾向朋友傳facebook訊息。
2時25分，有巴士司機留意到Cooper停泊於離被告住所1.6公里的巴士站外。
3時35分，途人經過，4時15分途人再次經過覺不尋常，遂叫人報警。
約5時，2人被送到急症室，證實不治。

化驗師以瑜伽球做模疑實驗

警方與政府化驗所2016年拘捕許後繼續調查，並以事發的私家車、一氧化碳和瑜伽球，及後來在許辦公室檢獲的一氧化碳做實驗，以模擬有人事先在車內釋放毒氣的情況。他們發現，泵滿的瑜伽球的體積太大，大概須放走約四份一氣體才可將球置於車尾箱內。在其中一次測試中，職員將漏氣的一氧化碳球放在沒有啓動的汽車，5分鐘後已錄得車內的一氧化碳含量達3409ppm。職員繼續讓球洩氣，發現其後15至17分鐘的平均讀數更超7000ppm，而期間曾模擬司機或乘客上落車，開門30秒。

由於死者被人發現昏倒在車上時，警員曾以警棍敲破車窗。化驗師留意到即建議不必換新玻璃，只以膠紙封好，在這情況下依然在車內錄得極高的一氧化碳含量反而更有說服力

氣體濃度足在數分鐘內殺人

根據一般人對一氧化碳中毒的反應情況可見，若一般人逗留在一個密封空間，而其空氣濃度中的一氧化碳濃度達6400ppm，該空間內的人可在1至2分鐘內覺頭痛及暈眩，並全會在10至15分鐘內死亡。

而按當日兩名死者的情況，許的次女在下午約2時15分仍與朋友通訊，約十分鐘已有巴士見她們所乘的車停在路邊。

辯方指許無動機殺人

辯方律師力陳，許並無任何殺妻動機，雖然他因與研究助理Shara Lee發展婚外情，並與妻關係不好，但這已是公開的秘密，他與妻曾談過離婚，但後來亦已妥協會不離婚並共同照顧孩子。

官指屋內只有二人知有毒球

然而法官在指引陪審團時卻有提到，根據被告自己的證供，在許家中知道瑜伽球內有毒氣的人只有許和他的次女二人，又只有他和其妻有該車的車匙，若陪審團認為能在毫無合理疑點下，推斷到許是把球放入車尾箱的人，便可裁定他罪成，即使認為他並無殺死其次女之意，若認為被告想殺妻時也誤中副車，許也要就其次女的死負上刑責。陪審團最後在商議約七小時後，裁定許兩項謀殺罪成，並被裁定終身監禁。

警隊感激多方幫忙破案

沙田警區刑警司陳昕在案件有裁決後指，裁決證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感謝一批專家提供化學、醫學等意見，並向這3年來曾參與調查的沙田警區刑事部同事致謝。他謂大家追求真相的精神令死者沉冤得雪，並希望死者安息。警司指案件較複雜，法庭已有裁決，不便評論證據及檢控細節。他強調警方重視所有謀殺案，會以同樣心力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