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居日本】港人夫婦棄安穩教師生活  挾百萬闖東京開粥店

撰文:鄭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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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米、浸泡、瀝水、煮沸,熬出一碗綿稠的熱粥,裝在波希米亞風的藍瓷碗。港人夫婦Henry和Vincci放棄教職,在日本東京投資約100萬港元開粥店。在陌生地從頭開始,走過冤枉路,打破35萬元開公司就能移居日本是迷思。割捨原本的安穩生活,住過香港千呎豪宅,不如一片落戶的陽光,坦言在日本才找到「生活氣息」,比起所謂「安穩」,他們享受生活中的「不期而遇」。

前教師Henry(左)與太太Vincci在東京開了一間粥店。(譚威權攝)

日本人以為粥是飯加水再叮一叮

在東京都杉並區荻窪的一隅,藍色招牌「3米3」下,紅磚牆店面,門前擺出的餐牌上,卻是港人熟悉的各種粥品。「日本無專賣粥的餐廳,日本人以為病才會吃粥,他們煮粥就是米飯加水,再放入微波爐叮十分鐘……又有日本人以為要將米放入攪拌機搗爛。」未開店前就在日本家中開辦「料理教室」的Vincci說,「無預想到,粥是其中一個最受歡迎的食譜。」另外還會教整蛋撻、包雲吞、叉燒、腸粉、蔥油雞扒撈丁、煲湯等。

店內的波希米亞風的藍瓷器具,均由Vincci搜羅。(譚威權攝)

透過申請經營簽證來到日本創業,兩夫妻投放了約1,500 萬日圓(約109萬港元),Henry直言有做足風險評估,「我是確保了不用工作也可以生存的前提下才過來的。」由投資物業開始,之後部署申請經營簽證,耗大半年時間準備事業計劃書、成立用於出資的日本銀行戶口等,過程中碰壁不少,其中一大陷阱,所謂每年經費最低門檻500萬日圓,但如果沒有聘請員工,亦不算是在「經營」。

兩夫婦成為最佳拍檔,打點細活。(譚威權攝)

日本監管經營制度嚴謹

「我成立了個群組先發現好多人以為移居日本好簡易。」Henry指,好多人都先想「走精面」,以為可以開殼收租就當是經營,但其實日本的監管制度嚴謹,如申請經營簽證時,要證明在日本有租辦公室,必須提供契約是列名辦公室用途,及提供照片展示。

至實際營運,該簽證頭三年是要每年續簽,提交完整財務文件,證明到公司年均支出額合格,「營業額可能要超過800萬、1,000萬日圓。」包括必須有的支薪費及租金,以顯示是有規模的營運,至第三年顯示到具備收支平衡能力,才會批出三年有效期。

在陌生地由零開始,尤要穩紮穩打,「在日本語言不同、工作文化不同,困難好多。」Henry經驗所得,與在香港重社交媒體平台宣傳不同,因日本地區大,須以地域為本,著眼該區「貼地」宣傳,「派傳單又好,點都要做好近你的人。」開業大半年,Henry稱目前每月已收支平衡,計劃今年內與數位志同道合港人,開設多間加盟店,「希望香港飲食文化都可以在日本落地生根。」

出生的地方無得選擇,但你第二人生、長大後生活的地方,有得選擇,一世人只在一個地方好似比較可惜。
Henry和Vincci
他們享受每天遇到不同的人,分享不同故事。(譚威權攝)

享受生活不可預期

每朝早準備食材,忐忑中迎來各種顧客,他們坦言享受每天的「不可預期」,多於依時間表教書的刻板,「有人來的時候,你真的會心存感激,客人讚賞你的食物、餐具時,會真心覺得高興。」與日本客人傾談間,發現他們對香港的好感,不約而同均指向八十、九十年代的老香港,「其實好多日本人都好喜歡香港,但共通點是他們年紀都比較大,十居其九都是講四大天皇、周潤發、梁朝偉…知道最新的已經是陳奕迅…究竟這一個時期過後,香港在外國人眼中是怎樣的呢?」情懷有斷層,Henry和Vincci另有所感。

Henry指,做老闆更加要親力親為,知道辛苦更感激每一位光顧的客人。(譚威權攝)

形容香港千呎豪宅設計「反人類」

「在香港,我們也住過千呎的新樓,外表富麗堂皇,又位於地鐵站上蓋。」但他們稱為,是反人類設計的「偽豪宅」,「因為新樓立刻有漏水,想打開雪櫃要先關廚房門,拿一支汽水都要又開又關四次門。幾萬人口的屋苑,只有一家快餐店,要吃早餐我還要轉兩次車。」

關乎去留難免比較,正因在香港被吞沒的「生活氣息」,卻在日本找到,「在香港都是市區,人好多,住的地方已經好高,但都不斷聽到車聲、人聲好多。在日本住六樓,但原來有時地下裝修都聽不到,落到樓才知有挖地的大工程。」Vincci對此稱心如意。

沒有屏風樓,觸涼風知季節,觀日照知方向,Henry分析,「剛才所講的所謂生活感,空間、好舒服的感覺從哪來?其實不是自然而有的,都是源自社區規劃」日本住宅區都分幾種,每種地區可以開的店舖、樓層有限制,「甚至乎是日照,要在前面買塊地起屋,要符合陽光法例(日照權)。」

兩夫婦享受在日本感受到生活氣息。(譚威權攝)

言後悔不如貪心一把

由去日本旅行12次、有移民念頭,到真是實踐,用了三年時間,「我以前的生活是安穩的,但每一日要做的事都已知道,甚至你三個月後要做什麼都預料到。每一年就好似返工等聖誕、復活節、暑假,在一個等待的過程中,等去旅行。得到的東西是好相似,那這個是否就是安穩呢?就是預計了三、五年之後會做到什麼,都無話不好,但我們就比較貪心,如果過去九年都是這樣,我不享受之後都是這樣。」門頂鈴鐺響,客人至。

推開窗,南風、長雨、細雪撲來,不再是浮光掠影,旅人為這番四季日常留下來,「到五、六十歲,才回頭想為何後生不做,這種情況會較後悔?還是,你義無反顧去了很想去的地方過想過生活,即使最後可能失敗,哪樣會比較後悔?」Henry說罷看著身旁在點頭的Vincci。藍瓷碗配粥,乍看南轅北轍,但一樣熱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