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智會性侵案|旗下院舍屢涉虐待指控 申訴專員曾斥機制失效

撰文:勞顯亮 李穎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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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智會旗下殘疾人士院舍松嶺綜合職業訓練中心廣福宿舍爆出性侵案,男助理舍監涉猥褻男院友及強姦女院友被捕及被起訴。匡智會時全港最大服務智障人士機構,不過旗下的特殊學校宿舍和殘疾院舍,屢次爆出懷疑虐兒事件。2017至2022年,《香港01》揭發匡智會嚴重弱智人士宿舍「松嶺二校」,有學童鯁喉窒息導致腦幹死亡、隱瞞夾斷手指、「五花大綁」學童至大片瘀傷等。學校調查後表示「不存在疏忽照顧或虐待」,警方更一度以不誠實取用電腦為罪名,拘捕「吹哨者」員工。
申訴專員公署就《香港01》的偵查報道作主動調查,去年公布調查報告,指出宿舍有七大不足,通報機制失效,嚴重延誤交報告最長達三年。而「吹哨者」員工最終獲律政司撤控。
匡智會松嶺日間活動及住宿大樓亦曾爆出懷疑虐待事件,女院友被通宵約束致嚴重瘀傷、失禁,涉事社工接受紀律聆訊時承認有用約束手套。

匡智會旗下殘疾人士院舍松嶺綜合職業訓練中心廣福宿舍爆出性侵案,男助理舍監涉猥褻男院友、強姦女院友被捕及被起訴。(夏家朗攝)

無聲吶喊・專頁|揭嚴重智障特殊學校宿舍 多宗學童事故黑幕

特殊學校再涉虐兒・專頁|收到告密信後 家長、職員經歷了什麼

【無聲吶喊】2020年10月《香港01》偵查報道,揭發嚴重智障特殊學校「匡智會松嶺二校」宿舍,近年多宗嚴重事故。(香港01美術製圖)

2017年8月男童鯁喉腦幹死亡 無通報教育局

匡智會旗下的學校曾多次涉及虐兒指控。2017年8月,居於松嶺二校家舍的八歲嚴重弱智男童康仔(化名) ,被職員餵食午飯時鯁喉。職員發現異樣時,康仔面色發紫黑,頭部垂下至胸前,雙手伸直。康仔送院後一星期,被醫生確認腦幹死亡。

不過事件一直無向教育局交報告,直至《香港01》2020年揭發事件,時任校長林梓源回應指「往日事情已忘記」。

【無聲吶喊】2020年10月《香港01》偵查報道,揭發嚴重智障特殊學校「匡智會松嶺二校」宿舍,近年多宗嚴重事故。(香港01美術製圖)

2018年2月男生五花大綁傷勢嚴重 警:誤會

2018年2月,松嶺二校的男生宿舍,身型像五六歲小男孩的19歲嚴重智障男子樂樂(化名),被五花大綁鎖在一張防止學童因撞擊或拍打而受傷的「特別椅」上,他被戴上手紥、頭盔和腰封,被迫背着裝有籃球的背包。他奮力掙扎,發現腰部和膝蓋背後出現大遍瘀傷。

翌日樂樂再被綁時,有職員認為傷勢嚴重,或構成虐兒,於是報警。不過,警方只採納學校紀錄,認為證據不足,不了了之,認為傷勢符合長期配戴腰封,案件列作「誤會」處理。

【無聲吶喊】2020年10月《香港01》偵查報道,揭發嚴重智障特殊學校「匡智會松嶺二校」宿舍,近年多宗嚴重事故。(香港01美術製圖)

2019年3月隱瞞男童被夾斷手指骨

2019年3月,居於匡智會松嶺二校宿舍、16歲的嚴重智障男童文仔(化名),與職員糾纏時被推進房間,文仔伸手放在門邊阻止職員關門,但遭關門夾手。根據《香港01》獲得的閉路電視鏡頭,兩小時後職員才發現他流血,但無向家長報告。

文仔母親三日後才發現他食指指甲脫落,指頭紅腫、有瘀傷和流出液體;至事發後七日,文仔的傷勢惡化至學校需將他送院,照X光證實食指骨折。

醫生質疑學校的說法後,文仔母親報警。警方派員到學校調查,翻看閉路電視,指文仔應是被門夾到手而受傷,並着文仔媽媽不要追究。文仔媽媽要求觀看閉路電視片段後,才得知事件始末。學校職員填寫的事件紀錄,均無提及疑夾到文仔手指,疑隱暪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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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香港01》揭發

2021年區議會報告:不存在疏忽或虐待

《香港01》於2020年10月揭發上述三宗涉嫌虐待的醜聞,有閉路電視片段、醫療紀錄、X光片佐證,教育局表示會嚴肅跟進。

不過2021年5月,匡智會向大埔區議會提交文件,指由獨立人士出任主席的專責委員會就事件提交報告,認為「不存在學校有疏忽照顧或有人惡意虐待個別智障學童的情況」,確認校方在宿舍管理及實施約束守則等方面,整體符合並按照教育局相關指引規定。報告指出學校個別崗位長期缺人、員工流動性,或導致溝通和信任不足,以致未能完全避免意外,引致個別學童受傷,運作有改善空間。

到2022年4月,申訴專員公署表示,就《香港01》的報道展開主動調查。

2022年再現告密信

申訴專員公署報告發表後,匡智會醜聞並無停止。2022年10月,傳媒及部份學生家長均收到松嶺二校懷疑虐兒的告密信,及閉路電視影片。

影片顯示2014年有教師及教學助理,疑用外套笠住一名學生頭部,又捉住學生雙手制止其掙扎。另一條影片顯示,2018年,一名鬧情緒學生的學生被老師用手按住頭部,並大聲喝令,又將口水巾丟往學生的面部蓋住,學生哭得淒厲。涉事的老師當時仍任職該校。

警方證實,收到松嶺二校家長報案,指兒子雙手被綁致紅腫;另一名家長懷疑在2014至今年6月期間,松嶺二校內有人不恰當對待其兒子及另外三名學生。警方當時將該校的個案列「對所看管兒童或少年人虐待或忽略」,一併交由新界北總區重案組調查。

教育局共收到12宗關於松嶺二校的匿名或家長投訴,涉及學校人事管理、防疫措施、懷疑虐兒的個案。教育局局長蔡若蓮當時指,局方有跟進及責成辦學團體調查,及向教育局提交報告。

2022年10月 蔡若蓮:無足夠證據有不恰當行為

當時申訴專員公署主動調查的結果未公布,而警方及教育局亦再收到多項投訴。不過教育局局長蔡若蓮在2022年10月回應,指匡智會松嶺二校已提交報告,而局方審視後,認為沒有足夠證據顯示老師或職員有不恰當行為。

吹哨者一度因虛報虐兒被捕 上庭後獲撤控

2022年11月,警方稱在翻看近兩萬小時的閉路電視片段後,認為告密信內容失實,拘捕該校一名女教師,懷疑她因不滿工作安排,剪輯舊的錄影片段,及盜取學校電腦內的資料,捏造虐兒事件,報復學校管理層及同事。匡智會當時及聲明稱,對警方的調查結果感到欣慰,令會方聲譽得以維護。

警方落案控告事女教師「有犯罪意圖而取用電腦」及「導致警力的浪費」。不過,到2023年8月,經歷六次上庭後,控方指索取法律意見後,決定撤回兩項控罪。

2023年4月,申訴專員公署公布主動調查報告,指特殊學校宿舍部機制失效。(香港01)

2023年申訴專員報告:機制失效

到了2023年4月,申訴專員公署發表主動調查報告,揭示於2017年至2021年期間,教育局接到松嶺二校宿舍部四宗嚴重意外事故報告,當中涉及寄宿智障兒童受傷甚至昏迷的情況,但學校沒有立即呈報教育局,並嚴重拖延向教育局作口頭及書面報告,最長延遲三年。

報告又批評教育局不積極監管,並總結七大不足,包括宿舍部的日常運作指引不足、無系統性監管身體約束物的使用情況、無強制安裝具錄影功能的閉路電視及抽查影片等。

2023年8月,大埔匡智會院舍涉嫌虐待女院友,涉事社工接受社工註冊局紀律聆訊。(香港01製圖)

2021年2月女院友被綁通宵 嚴重瘀傷失禁

除了松嶺二校,位於大埔廣福邨的匡智會松嶺日間活動及住宿大樓,在2021年2月亦曾經發生懷疑虐待事件。

事發在2021年2月22日晚上,當時一名女院友出現情緒不穩,有除褲、出手抓院舍人員及吐口水,晚上9時多,姓李的社工在尋求護理組的同意及協助下,約束該名女院友在高背椅上,其間有使用多樣約束物品,包括約束衣、安全背心、櫃面板及安全帶。

女院友最終在翌日早上才獲鬆綁,導致雙手出現手前臀、手踭內外都有嚴重瘀傷而需要入院,同時她亦失禁,尿液流滿尿片後滲透褲子,並流至地下。

涉事社工在社工註冊局的紀律聆訊中,承認或有用約束手套約束,但供稱自己未有向下屬及護理組同事指令要約束該院友至翌日清晨。

匡智會旗下殘疾人士院舍松嶺綜合職業訓練中心廣福宿舍爆出性侵案,男助理舍監涉猥褻男院友、強姦女院友被捕及被起訴。(夏家朗攝)

2024年邱騰華任主席

匡智會1965年成立,原名「香港弱智人士服務協進會」,1997年改為現名,是全港最大專為智障人士及其家庭服務的非牟利機構,下設104個服務單位,9,200名不同年齡及程度的智障人士接受服務。

前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邱騰華,2024年出任匡智會主席,接替自2005年起多次擔任主席、副主席或義務秘書的陳瑞盛。而匡智會的日常運作,由總幹事負責,目前總幹事是前線社工出身的林純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