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展逼遷】大圍冬菇亭97年有冷氣、大龍鳳 街坊曾設豪華婚宴

撰文:黃泳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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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圍顯徑邨有個與別不同的冬菇亭,97年就設有冷氣、有一對大龍鳳、擺過幾場豪門宴和婚宴,散發酒樓氣派,卻同時賣着19蚊一碗叉燒飯。「錢不用賺到盡,夠就可以。」金城老闆林長才(才哥)說。
攝影:張浩維

才哥今年50歲,仔女都大了,他說:「岩岩夠賺就算了」

全港首個冬菇亭設冷氣 變身平民酒家 

我們對於冬菇亭的想像大概是:大排檔、熱、污糟、惹味小炒,地道、上不了大場面,而金城卻顛覆常規。

1997年,香港正值風雲色變,有人走,有人留。金城前老闆-才哥的叔叔,他是決定走的那個,留下逾9,000呎的冬菇亭舖位;才哥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在大圍某處經營間小店,店小只坐得下幾個人,他決定留下。「阿叔問我有冇興趣,當時後生,梗係咩都唔怕。」一句不怕,才哥接手顯徑邨冬菇亭,改名為金城。

金城前身是一間海鮮酒樓,走高檔路線,並設有冷氣。才哥接手後,翻起紅地墊,鋪上地磚;換走大魚缸,改成燒臘部,不賣龍蝦鮑魚,賣9蚊一碗叉燒飯。同時,把舖位劃分金城茶餐廳、餅店和金城小廚,早市飲茶,晚市變身鑊氣小炒。廚房師傅大多在老派酒樓揸過鑊鏟,小炒以外,還有酒樓菜式。

於是,這個冬菇亭既有冷氣,又是平民酒家,如冬菇般普通平凡,卻能配搭多種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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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菇亭有大龍鳳? 相信全港只有金城小廚才有。

大龍鳳冬菇亭 擺過豪門宴、婚宴

金城不走海鮮酒家高檔路線,但同樣霸氣。走入金城小廚,灰白天花和地磚,一片明亮,再深入一點有驚喜,赫見一面紅絲絨牆,中間有福、祿、壽三位「老人家」,頭上一個囍字,左右伴隨一對金龍鳳。披着冬菇亭外皮,內裏是酒樓格局,這龍鳳非亂添,真的見證過一對新人百年好合。

冬菇亭擺酒一樣夠氣派,老闆娘林太說:「有街坊在此筵開12圍婚宴,每圍$12000!」擺過新婚宴,也擺過豪門宴。才哥指過往四、五年都有客包場,擺滿12圍。做得豪門宴,鮑魚刺身龍蝦不可少,「街坊係食食物質素,唔理環境。」餐牌卻怎翻也沒有這些菜式。「佢(客)想食咩咪整咩畀佢囉,佢想要乾鮑,就要早一星期整定。」平日,也有客人點些餐牌外的小菜,才哥一向隨意,「當係挑戰囉,佢想食、覺得好味就得啦。」

老闆才哥「身兼多職」,廚師放假便由他頂上。
沙士期間,飲食業生意大受影響,金城小廚卻靠一班朋友和熟客支持,每晚依舊旺場。

沙士期間晚晚滿座 「一班朋友救返我」

甫入店,跟才哥打了聲招呼,他就未停過下來。聽電話、回應伙記,還有招呼熟客,那時才不過下午五時,未算正式開晚市。金城的營業時間為早上5時至凌晨1時,以為做飲食最辛苦是日做夜做,才哥卻不以為意答:「我慣咗,唔覺辛苦。」他笑言自己是雜工,什麼都要做,「洗廁所都自己嚟!」

此時,熟客拿着飲茶的茶杯放到才哥面前,「來,才哥,講咁耐口乾了。」才哥笑一聲:「肥仔,幾時來吃我們最後一餐啊!」肥仔沒答,只拍一下肩,說一句「好唔捨得你啊」便轉身回位。才哥拿起杯,一飲而盡,然後說「這不是茶,是酒啊!」老闆任由熟客當金城是自己屋企,熟客也把老闆當朋友。「沙士時候,全靠一班朋友救返我(生意)!佢地晚晚嚟,你諗下,沙士都可以滿座!」沙士期間,全大圍到夜晚,只有金城一直燈火通明。

結業前,問老闆最不捨是什麼,不是答半生的心血(生意),而是想也不想便應:「一班街坊朋友,我開店後識咗好多朋友!」有100個嗎?「點止一百個,廿幾年嚟識咗幾百個朋友!」才哥慨嘆,有些老客都長眠了。

金城小廚早市茶有飲,晚市轉做鑊氣小炒。

「啱啱有賺就算喇」冬菇亭成街坊聚腳點

70年代面世的冬菇亭屬屋邨配套,為了切合過往市民光顧街頭小販的生活模式。於是,1974年至1988年期間落成的公共屋邨多有冬菇亭,高峰期全港更有逾55個冬菇亭,200多個熟食檔位。金城走過冬菇亭全盛時期,捱過沙士,叉燒飯由$9加到$19,依舊是平民價,「咁多年好少加價,加五毫一蚊。你加咁多,叫啲阿婆點食?」才哥痛斥過領展「賺到盡」,他自言三個仔女都大了,負擔少了,「啱啱有賺就算喇,要回饋社會,所以都是平民價,薄利多銷。」

聽罷,隔壁桌的街坊馬女士搭嘴,她自嘲為傷殘,「佢(老闆)好好,我有類風濕,邊度都去唔到。成日落嚟食嘢,佢好照顧我哋。」才哥疼愛食客,馬女士帶了一盒青提子來,光明正大吃,老闆沒說什麼,反笑她:「她(馬女士)呀,不飲酒又同我哋飲,跟住醉咗,我送佢返屋企呀。」才哥說完,又轉到另一枱,繼續與客人談笑風生。

為何以金城命名,老闆娘說:「睇相佬話『城』和『金』都旺我老公。」對,「金城」旺足28年,可惜算漏了領展。金城小廚將於5月14日結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