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委會已過時?】富亨邨惡鬥法團 首要佔領互委會

撰文:吳世寧
出版:更新:

你有多久沒走進樓下那塵封多年、連陽光也好像照不到的「互助委員會」?在社會資源尚未豐足的1970年代,互委會曾凝聚一班熱心邨務的街坊;但在今天家家關上大門的年代,互委會好像要從歷史舞台上退下火線。百多呎的互委會辦事處不見天日,為政黨助選,甚至成為法團棋子,以助鞏固其力量。在這個時代,我們還需要互委會嗎?
攝影:曾梓洋、鍾偉德、李澤彤

亨翠樓互委會主席何偉霖 (左二)特地在門前擺放兩排凳,讓街坊坐下傾計聚聚。(李澤彤攝)

近年太和邨、長安邨等屋苑成功對抗法團及推倒天價工程,展現了本土民間所蘊藏的強大團結力量。而富亨邨亦可算是抗法團浪潮的先行者,但就沒後來者那麼幸運——早在2015年,邨民因嘉怡管理公司大幅增加管理費,間接發現法團財政現虧蝕,其後成功撤換管理公司。誰知道新上場的法團主席忽然辭退八位委員,工程招標也處理得有欠透明,甚至壓制反對聲音。就在此時,一直監察法團運作的「富亨義代」關注組成員何偉霖發現了「互委會」。原來一間位於屋邨暗角的黑房,是制衡法團的另一力量。

法團壟斷消息渠道  互委會成另一平台

何偉霖表示自己因為曾撞鬼,所以多年來也沒用過亨翠樓的後門,也就跟大門常關的互委會緣慳一面。直至2015年,何偉霖怒氣沖沖衝出後門,拿着通知管理費增加18%的信件衝到互委會,不但找不到人,更發現當時互委會主席與法團主席就是同一人,求助無門。於是何偉霖自發組織邨裏人一起罷免管理公司及撤換法團,更跨邨幫忙太和邨及長安邨撤換法團。從此,他被眾人半推舉半玩笑地喚作「團長」。但當他發現新法團主席竟然重新任命舊管理公司高層、又解僱八位不聽命的委員,他就知道關注組得「死灰復燃」。

現在互委會最大目的是監察法團。法團每有最新決定,簽下新的工程合約,委員們便會開會檢視當中細節。(李澤彤攝)

互委會雖無制衡法團的法定權力,但佔領了互委會就意味着居民溝通渠道至少不會被法團勢力壟斷,乃至挾持「民意」。去年年初剛好遇上互委會換屆選舉,何偉霖就說服街坊一起參選。「難打過法團,因為層層都要識到街坊他們才會幫你。」副主席周先生說:「以前這個互委會主席就是法團主席。互委會跟街坊熟絡,可幫法團箍授權票(法團開大會作決定的依據,因有授權票,業主就毋須親自出席投票)。當他們夠數後,基本上不用辦什麼活動。」何偉霖記得剛接手、要清走互委會雜物時,發現不少委員的私人物品,如按摩椅等。

互委會權力:可出版居民通訊  召開大會

目前亨翠樓互委會有兩大任務:一是繼續監察法團運作,發布法團訊息;二是辦康樂聯誼活動,加強凝聚力。「那倘若條邨再發生什麼大事,我們仍可以集結街坊!」周先生說。但法團本是法定團體,加上法團跟管業處保持合作關係,互委會又如何制衡?上個月,富亨邨業主立案法團召開業主大會,辭去八位委員職務,亨翠樓互委會就印製單張,表達該八位被炒委員的聲音,並貼在大堂裏的互委會告示板,可惜管業處以法團反對為由阻止。「我們可以利用的,就是我們自己門口那一塊告示板。」委員周小姐無奈地說。

亨翠樓委員會提供義鑽服務,幫有需要街坊免費鑽牆。(李澤彤攝)

組織居民:免費鑽牆服務、象棋大賽

但互委會並非沒有可取之處—同邨的亨隆樓互委會秘書阿康就表示,互委會可出版居民通訊,亦可以團體名義租借社區中心召開居民大會。何偉霖笑指,互委會在長期閉門後「重光」,街坊總是投下疑懼的眼光,即使委員邀請街坊進入,他們亦顯得不知所措。「重建信任需要時間。在居民心目中,這仍然是個跟政黨行近的組織。」何偉霖說。委員們亦有花心思讓互委會重新走入街坊生活—開張時搞大食會、舉辦連將軍澳棋王也被吸引參賽的象棋大賽、用電鑽幫街坊鑽牆的「義鑽」服務等。

「為了吸引大家參與互委會,我們也無可避免地搞『蛇齋餅糭』。」「但我們看看可不可以搞些新意思?或者從中帶出更多有關屋邨或社會性的議題?」周小姐說。最近互委會亦在討論如何在大廈裏推動環保共享,讓街坊把不再使用的物件送出去讓其他人再使用。但也有實際操作須考慮:會否有貪便宜街坊把物件統統拿走?互委會另一希望嘗試的是開放屋邨花圃,讓街坊可參與種植。「不過現在法團話事,相信他們也不會批准。」周先生無奈地說。

有街坊特地在互委會裡安裝卡拉OK設備。(李澤彤攝)

想互委會自然淘汰? 民政署資助少

另一個客觀問題是,即使有有心人想復興互委會,但民政署也置諸不理。現在互委會的季費資助僅得2,000元,扣除水電差餉後只得寥寥數百。眾人皆覺得政府想互委會漸漸自然淘汰,所以當然不會加大力度支持。「但當然還是有個實體空間讓大家聚腳好。」何偉霖說。委員們回憶童年,都記得舊時若出現家裏漏水等事時,都曾經會第一時間尋求互委會的協助。但周小姐有懷疑:「但是在今天的網絡時代做互委會真的很難—究竟人同人的互動是否需要在這樣的小組進行?」不難預料的是,現在亨翠樓互委會吸引不到多少年輕人參與—反而招來一班捉棋伯伯和愛唱K的老街坊。

眾人亦承認,大家的心力都放在監察法團、核查法團所批出的工程合約上,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發展互委會。「但互委會始終是一種組織居民的方式,可拉近人與人的關係。我們在這裏也發掘了不少街坊長處, 如以前做果欄很叻揀生果的、懂電工的。這是在每家每戶也關門不來往的今天,不會知道的。」周先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