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河】「臭河」被淨化 中大划艇人見證:有魔鬼魚同水母
河有足夠的養份,兩邊的石牆就會長出植物。河有足夠的養份,兩邊的岸上也會長出人來。
遛狗的人、跑步的學生、在河邊做體操的合唱團,還有寒冷天氣只有12度仍堅持脫去上衣跑步的老人。只是,河岸上有些有趣的人和事,錯過了又要等上一星期,或一季,甚至不會再遇上。如裝設新燈飾系統的工人,每天在橋上「半天吊」地工作。這些人,工程過後就會離開這個社區;又如城門河的一位伯伯,每天下午都穿上水泡在河中暢泳,在小巴上看見他,車上的人都覺得是海市蜃樓。然而,他沒有再出現。因此,有街坊說,在河邊的人,尤其是早上的街坊,即使素未謀面,定必微笑,打一個招呼,就是朋友。
攝影:林振東
川流不息,是河,是時間,是人。
兩代的中大划艇人,站在划艇基地恍如置身水中央。他們談城門河,倒像《尋秦記》,現代人與古人的對談。
1980年代,可以划艇的地方有兩處,除了深水灣,就是城門河。眼前的吳松根,體格魁梧,1985年參加中大划艇隊,曾代表港隊出戰亞運,辦過兩屆「兩大划艇賽」,如今在師弟妹面前,憶述昔日的城門河划艇的光景,總是有點不好意思:「唔好意思,我講嘅……係30年前了。」他說的城門河,我們都不曾見過,就像不曾存在的世界。兩岸都是沼澤,樹林茂密如現在兩旁的屋苑,想不到那時竟然可以聽到遠方村落的公雞啼叫,豬車經過還有豬聲。那時吳松根是港隊代表,他還有一份正職,上班前,天還未亮,他就獨自一人在河上練艇,「我喜歡和太陽一起在河上散開來的感覺。」
現在站在河邊,都忘了一望無際是怎樣的景象。聽他形容,那是眼看前方,眼光像能穿越山丘,望向極遙遠的地方,置身其中,會以為划着的是山水畫中的一葉輕舟,金黃色的河面還有漁夫撒網,如詩如畫不再是課本上空有其表的成語。
只是正午時分,熱氣上騰,那股臭氣就從鼻孔直灌進胃。
鄰近舊畫舫 水面浮油還有豬屍
「以前兩旁沒有高樓大廈,城門河大風大浪。划艇初哥難以平衡,會跌落水,全身都很『油潤』」,1980年代初,原來的畫舫與划艇中心為鄰,洗碗水、飯餸菜渣都倒進河裏,河面像濃湯浮着一層油。以前城門河水較淺,容易擱淺,有時船槳還會碰到豬屍。因為部分山上村落如禾寮坑村均設有豬場。
潘銘燊曾寫過《救救城門河》,憶述他在60年代於在中大讀書時,在沙田海一帶划艇,船槳撥水,時常撈起苔蘚海藻……吳松根說:「嘩,我嗰時冇可能喇!撥上來的都是黑色污泥。」從前火炭製衣廠排出污水,「我還扒過彩色的河。」
身旁兩位中大划艇隊隊長,全程都驚訝得目瞪口呆,不斷和應:「吓?吓?吓?」男隊長菠蘿說:「我們這一代幸福得多,水質很清。我在河口見過魔鬼魚。」女隊長欣奻說:「還有很多水母,很大的,直徑有15厘米。」通常是颱風或大風雨,導致海水倒灌,水母隨水流飄入淡水河道。
魚跳上來 打中後腦
晚上划艇,還經常被跳上來的魚「掌摑」,「某夜,隊員還以為後方隊友拍打他的後腦,原來被魚打中了。」菠蘿笑言。欣奻還憶述某次在城門河上比賽,一群群魚像海豚般不斷跳上水面,像車窗前的水撥舞來舞去阻擋視線,「實在難以集中,我唯有閉上眼,冒着頭直划過去罷了!」河裏的魚經常不請自來跳上船,「幾天前,有一條巨魚跳上來,是一條比小腿還要長的烏頭。」菠蘿說:「呢度啲魚超腥,啲魚跳上船,我哋即刻丟返落去,隻艇要用皂洗幾次,先洗走啲腥味。」放生這份苦差,隊員之間總是互相推塘,當然女划艇手賣萌就行了。
欣奻居於翠湖,從前看到河中划艇手,心感羨慕。但原來,划艇手要看到河景,跟攀上做中產買河景單位一樣難。「教練第一日就叫我哋只可以望前面隊友,連槳也不能望。」不敢分心,未有閒情逸致欣賞河岸景色。菠蘿說:「直至第2年,隊中沒有舵手,終於看到城門河景,還有艇劃過河面的水痕。」年輕人字典裏霎時間搬不出什麼精雕玉琢的文字,菠蘿直率地說:「好陶醉。」
有水的地方,就有夢。艇,能撐多遠?吳松根從前就划到烏溪沙去燒烤,兩位師弟妹聽到心裏稀奇。現在,他們只能由城門河道划到河口。雖然只是兩公里,有時候河面平滑得像被燙過,但划艇隊在河上都要乘風破浪。菠蘿憶述去年成龍挑戰盃,城門河颳起未曾有過的大風浪,賽事途中,艇不斷入水,當機立斷,3位隊員立刻跳河,其餘隊友才能繼續賽事。
中大划艇隊着重承傳,從沒一位正式的魔鬼教練,師兄師姐要充當這個角色。而中大划艇隊的夢,又能撐多遠?中大划艇隊之所以能繼續承傳,有賴一班校友一直為師弟妹向校方爭取資源。中大划艇隊已有30年,已連續15年奪得成龍挑戰盃的總冠軍,這份光環,屬兩代人;河,川流不息,因為混着幾代划艇人的汗水。
河源:城門水塘
城門河上游為城門水塘,現在市民所熟悉的「城門河」,是指貫穿大圍、沙田、火炭市中心的「城門河道」,是1970年政府發展沙田新市鎮,並把城門河延長成為一條7公里長,200米闊的人工河道。大圍美林開始、車公廟以北是上游位置,流經沙田市中心及沙田馬場,流向吐露港,河口就在污水處理廠。而現時香粉寮至大圍一段的天然河道、火炭明渠和小瀝源明渠,全已遭渠道化
自1988年起,政府開始改善水質工程,把區內所有鄉村的污水,排放到沙田污水處理廠處理。
1990年代, 政府派出生化船,把帶氧的硝酸鈣溶液,噴注到河床底泥,幫助河流恢復自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