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歲國軍老兵曾隨孫立人赴緬抗日 今為大窩口街坊福祉奔走
大窩口邨有條長命斜,郭標一直爭取興建行人路上蓋,避免街坊日曬雨淋。一見到街坊,他隨即高聲說:「嚟!同記者發表幾句!講下行得幾辛苦!」
今年87歲的郭標,有可能是住在大窩口邨的唯一國軍老兵。雖然拄杖行走,但聲音洪亮;有點「撞聾」,但毫不在意。他曾經一人抗爭,席地而坐於長命斜上,令房署經理特准興建一排凳,令多是中老年人的街坊行走長命斜時有喘息之地。
既已是耄耋之年,本應該享清福,但他舉牌舉橫額,向官員要求對話,與街坊四處奔走,不嫌辛苦嗎?郭標卻說:「我係軍人,軍人要永遠走在人民前面,有前無後!」
從軍報國遠征緬甸 為國軍名將下屬
1929年,郭標在香港出生,祖籍福建泉州,香港即將淪陷之際,11歲的他與父母失散,戰亂中反方向逃難往深圳,輾轉來到廣西。「有好心人收留我,曾經務農一段日子,後來我跟客家人養母說:俺唔耕田囉,俺去當兵囉,為國家囉。我投考桂林中央軍校第六分校,畢業後隨國民革命軍第六十六軍駐防,先入雲南、再入緬甸,孫立人(國軍名將)係我阿頭。」
當年國民政府呼籲國人遠征緬甸抗日,曾有「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的著名標語;仍是少年人的郭標,成為了中國遠征軍其中一員。
在緬甸戰場前後打了3年,終於勝利。不講不知,原來國軍曾經踏足香港--「當時我哋已經係美式裝備,返來雲南後,先坐車到廣州,再坐火車來香港。那時候九龍塘啊、尖沙咀全部都係新一軍(當年國軍十大王牌軍之一)。原本新一軍到香港,是準備乘坐美軍艦隻到東北打共產黨,我見有命返到香港,又找回親人,就不隨軍遠征了。」
荃灣醫院不足 熱心捐錢起仁濟醫院
接近郭標的家,他不忘叫記者收起相機,「自從我有份參與爭取行人路上蓋後,房署保安就好留意我,如果見有記者採訪,怕且會問長問短。」
看他家裏當兵時的相片、他褪下軍服後的人生,記者發現他的人生依然是熱血十足。他坐在椅子說得起勁:「未搬到大窩口前,我住在荃灣。當時在南豐紗廠工作,因為我行軍聽過各地方言,老闆只會說上海話,不會說廣東話,便很賞識我,便一直做大老闆的司機。」
南豐紗廠老闆陳廷驊對他頗好,於是當年仁濟醫院籌備興建時,他便趁機藉著捐自己薪水,希望可令老闆也捐助多少。「因為未有仁濟前,荃灣人有病痛只可以去港安醫院,我很支持建仁濟醫院。(心想)既然小員工都捐錢,老闆也會幫幫手吧。」原來,助人之心,在他當時已種下。
住大窩口37年 長者起義爭取行人路上蓋
大窩口邨的長命斜陪伴居民幾十年,郭標說,他和其他街坊一樣,走在長命斜上「好天曬,落雨淋」,走足37年,走到年老力衰。他輕嘆:「這條邨越來越多老人家,單單我住的富貴樓,的500幾戶中,便有不少是獨居老人--因為仔女長大,就搬出去了。我老婆7年前都過身了,所以我周不時探望鄰居。」
和郭標離開他的家的時候,長長的走廊迴盪他的一聲:「守望相助好緊要!」
大窩口這個老化的社區,似乎成為郭標的第二個「沙場」。郭標帶記者視察長命斜,回憶起抗爭的始末:「大概13年前,我和一班街坊擺街站收集意見,約見當時是房屋委員會委員、區議員李永達,反映我們的訴求。點知一直拖到依家,去年林鄭月娥司長到區議會,我同另一個街坊衝上去交信,要求起行人路上蓋,但是房署同運輸署卸責,繼續拖!」
郭標拄杖往下走,突然坐下來,又指着一張凳,記者嚇了跳,以為他摔倒;原來他模擬自己的「一人抗爭」,並說:「今年年初,我行到半途,一屁股坐在地上,旁人以為我跌倒,其實是我的抗爭方法,人群聚集,驚動了房署經理到來,我就對她說:你做下好心,我哋班老人家行長命斜好辛苦啊。之後她就興建了一排凳。」
為社區更為下一代:革命尚未成功
也許郭標的軍旅生涯其實未完,現在他會每天游早水,而且擔任富貴樓互助委員會的副主席,爭取完善社區設施外,也留意社會其他議題,例如全民退保。
問他有甚麼動力?他引用國父遺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又說:「將來爭取到行人路上蓋,可能我已經過身,但唔緊要的,能夠方便後人就好。又例如全民退保,就係因為年輕人冇機會流動……供份強積金,一退休隨時得個吉,冇保障㗎!我個仔都40幾歲,我同佢講,全港大議題點能夠唔關心?」
國軍老兵不死,郭標的軍人魂,寄托在社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