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院舍禁探訪3個月　認知障礙母加速退化　女兒：不認得我了

Winnie的年邁媽媽在2年前證實患認知障礙症，病情不嚴惡化，Winnie只好把她送進院舍，希望得到更好的照顧。Winnie與兄弟姐妹每星期輪流探望媽媽，為她刷刷牙、梳梳頭，惟自2月起因應新冠肺炎疫情，全港院舍急煞停探訪安排，院舍內的老人猶如活在孤島，過了3個月與世隔絕的日子。
直至上星期，Winnie與媽媽才通了自疫情以來第一通視像電女話。數月不見，電話另一端的媽媽已認不出眼前的女兒來。今年的母親節，母女人只得隔空相視，在疫情陰霾下倍添無奈。
攝影：龔嘉盛

２年前，Winnie的媽媽因呼吸不順，半年入院２次，出院後久臥床不良於行。「有一日去到她家中，發現藥物散落一地。」Winnie憶述當時狀況，家人帶同媽媽就醫，醫生告知初步患上認知障礙症。

病情惡化需送入院舍　媽媽感不安

媽媽患上認知障礙一事，把６個兄弟姐妹殺個措手不及，「早上探她見到眼下鼓了起來，一大個眼袋，你便知道她晚上無法入睡」。兄弟姐妹們為了讓媽媽得到更好的照顧，立刻把她送進了院舍，可是其病情迅速惡化，記性更每況愈下，「去院舍探望她，她經常問自己在哪」。每次探望，Winnie也隱約感覺到媽媽的不安，每次離去時都要多番推辭，「她常常叫喊我們子女的名字，又大力拍打水樽，叫我們不要走，不要掉下她」。

我不停想，可以為她做些什麼？我不是要她好起來，起碼不要惡化得如此快。

有時Winnie會感到內疚，她在想，如果能一早發現獨居的媽媽寂寞難耐，或許其病情就不會惡化到如斯田地。也許出於彌補心態，Winnie數年前提早退休，幾乎每天到院舍探望媽媽，一留便是一整天；她又到不同地方上課，學習如何照顧認知障礙病人，「我不停想，可以為她做些什麼？我不是要她好起來，起碼不要惡化得如此快」。

分隔多時　憂情緒波動拒視像通話　

自2月新冠肺炎疫情惡化以來，為了減低病毒傳播風險，全港大部分安老院舍謝絕親友探訪。儘管院舍有提供視像通話的服務，Winnie卻拒絕了，「與家人商量完，我們不敢和媽媽視像」。她語帶無奈：「不是我們不想念她，是不知道媽媽見到我們會怎樣，怕她情緒會波動，又不想加重院舍負擔。」

從以往前幾乎每天相見，到後來接近3個月不見，說起媽媽，Winnie眼神滿是憂心，「媽媽以前整天都想黏住我們，想我們在她身邊」。過往她與兄弟姐妹會輪流探望母親，為她刷刷牙、梳理頭髮，有一天，院舍發了媽媽的近照過來，她才驟覺照片中的媽媽頭髮凌亂，神情憔悴了不少，「沒有以前那麼精神了」。

我不是正面的人，但疫情是大環境，世界各地的人都受到影響。既然如此，你要用什麼心態去面對？

數月來見第一面　「她不認得我了」

直至上星期，經院舍社工及護士評估後，認為Winnie媽媽情況適合進行視像對話，Winnie才放下憂慮，母女見了數個月來的「第一面」。可是，任Winnie如何在鏡頭前熱烈揮手，媽媽對電話框中的女兒卻沒有絲毫反應，反而四處張望，「以前見到我，即使不認得我，再看久一點會認得，會叫我的名字，但今次完全沒有」。Winnie不住的嘆氣，聲音帶點顫抖說：「我想她不認得我了。」

疫情下謝絕探訪，人人保持社交距離，卻令媽媽加速退化，一家人亦無能為力，無力感纏繞不去。但Winnie間中也會「阿Q」上身，「我不是正面的人，但疫情是大環境，世界各地的人都受到影響。既然如此，你要用什麼心態去面對？」。有時她甚至想，媽媽失去記憶也許是好事，「她以前要捱，生活不開心，忘記不開心的事。就算不記得我也不緊要，她開心就可以了，我情願她身體健康」。

過去的母親節，幾兄弟姊妹會與媽媽到酒樓吃頓飯，順道慶祝媽媽6月生日。但今年的母親節，Winnie或許要自己一人度過，不過她始終樂觀，「母親節只不過是一個名義，你要孝順的話，日日都可以是母親節。在世界大氣候下，對每個人來說，安全才是最重要，希望疫情早日止息，大家都過回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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