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L4VAN浮沉4年創辦人曾想尋死 傘運義載尋得人生方向
當客貨車app GOGOVAN宣佈和中資機構合併，估值78億，另一客貨車app CALL4VAN卻一直浮浮沉沉，2014年更打算結業，卻遇上雨傘運動，司機自發義載，意外提高了公司知名度。但生機只有一瞬。到了今年，CALL4VAN創辦人符棨朝（Conrad）沒想到結業，卻想到死。
「人生是為了什麼呢？」這個問題他想了三十多年都想不到，加上欠債、立法會DQ，讓他更覺無力。但他想起每到危難時，CALL4VAN一班司機就會自發義載，而他，能夠擔當中間人的角色。「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價值。」
上回提到CALL4VAN如何堅持站在司機角度，最近還將平台轉為「免費」。
找不到人生意義 辦CALL4VAN激起幫人意欲
CALL4VAN在2013年尾創立，一直堅持維持最低收費在60元，比GOGOVAN高5元，不想把行業做壞。但原來一開始，Conrad並沒想這麼多——創辦CALL4VAN之前，他在做零售生意，因為常要叫車送貨而發現客貨車平台「有得做」；再之前，他在澳洲留學，因當地usb線較貴，託朋友從香港買去，發現轉賣貨品有利可圖，就這樣開始了當生意人。
一直以來，都是這條路可以行，他就行下去。他說自己其實一直有情緒問題，曾經看書、吃藥，都沒什麼幫助。「人生是為了什麼呢？」他慢了下來，癱在沙發上，靜止着：「可能是因為自己從小就想很多，一直想就一直兜圈，人變得低沉。」
多年來，他的腦中一直有個沒有牆的迷宮，走來走去，都找不到光。但他還是如常生活，開辦了CALL4VAN。漸漸他發現這個行業有些不對勁——對手以「先到先得」令司機要機不離手、又降低附加費，「見到愈來愈多不平等條文，就覺得不一定要這樣做，而是可以有司機、我們、客人都有利的機制。」他想不出人生想要什麼，卻知道自己不想只顧錢。
傘運司機自發義載 立會DQ生無力感
但CALL4VAN始終沒太多資金宣傳，較高的價錢也令它無法吸引客人，生意慘澹。到2014年時打算結業，卻遇上了雨傘運動。催淚彈那天晚上他在家，有人問可否載物資到現場，「我就想既然我幫不到手（到現場留守），那不如這程我免費給你吧。」Conrad說。沒想到一問司機，反應極為踴躍，「見到這班傻佬，沒錢收之餘還自己貼錢，不開工自己去超市掃物資，為了件事好，我又剛好能做中間人的角色，可以幫忙找司機，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價值。」
到了去年6月，牛頭角迷你倉發生大火，又有一班司機蜂擁至而至，在附近待命疏散受影響人士。「最高峰有廿幾部車，整條街都是我們的客貨車，都幾壯觀。」Conrad笑着說。
然而現實還是慢慢把這些光芒蒙上。雨傘運動之後，「整個社會的大環境一路變差，又好像沒什麼改變到。」他說。「去年（立法會）選舉出來，好像有點希望，但政府做的事（DQ議員），你會看到很不合理，令人很氣餒很累。」
這時，他的女兒成為了香港劍擊青少年隊，本是快樂的事，但每次到外國比賽都要花至少一萬多元，每年還有許多次世界賽。「我很想給她多些東西，但實際上我做不到。」他說。加上公司營運4年下來7位數字的欠債，他愈來愈透不過氣。於是他想到死，但最終因為有心事未了而打消念頭。什麼心事他不願說，他只知道死不去，那就繼續活下去。
「不是超人，只想影響身邊人」
最近澳門風暴潮，司機又再自發運送物資，他想起了自己的價值。「人都是繼續這樣生存下去的。」他說。「很多事都只是一瞬間——結業和不結業、生存與否。」既然財政問題、政治環境都一時改不了，「人生苦短，那便看有什麼做得到。」他說。「我不是希望走出來去救世，不是要拯救萬物，不是超人。大家都是普通人，便做普通人的事，去影響身邊的人，一起去達成更大的目標。」
「既然CALL4VAN在，既然洗車俠在，既然個女在，那……」他頓了頓，尋找着自己：「既然在，又不是沒價值，這些便變成了我的方向。」
辦CALL4VAN的這4年來，身邊一直有許多人陪着他走下去。記者問有沒有最記得誰說過什麼話，他想了一會，緩緩說：「撐你。」他微微地笑了。撐他的有CALL4VAN的拍檔Rex，沒支薪也照樣做；他去年加入的「洗車俠」拍檔Leo，也幫他做了個臉書inobx機械人給人落單。
司機變義務助理 拉隊叫食早餐
除了陪他走，有些人甚至會在他忙着喘氣時揹起他走下去——在他忙於洗車時，司機會幫他處理投訴、向新司機講解理念。「如果你見到有客貨車貼了CALL4VAN貼紙呢，那些司機是痴線的，他們是自己做稿去印，自己貼，我的參與只是拿疊貼紙回來，派給新的司機，我收錢。」Conrad笑着說。
這班司機有時會一起吃糖水、吃飯，Conrad自言戀家，不太會出現，他們卻會踩上門——「試過有6、7個司機晨早9點幾來到我樓下，打鑼地找我：下來吃早餐吧！XX！」他笑着說：「這班人是癲和傻的。」
然而他說，「這個社會是需要這些傻人的，尤其當在這荒謬社會，是需要這些傻人繼續去做這些事，大家才有個原因繼續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