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一周年快樂】在大家最低潮的時候相遇：是幸運也是不幸

「點解我地會分手？」這是我跟前度們做朋友後必定會問的問題。不是要追究責任，又或者再度挽留，只是想從局外人身分重看這個故事。而以下就是剛問完最近的前度後的感想：愛情不一定讓二人充滿美好的能量，太依賴愛情太依重對方，只懂把情緒盲目轉嫁對方身上，到頭來，很不幸的，二人唯有「攬住一齊死」。大家雖然已把大家放下，但有些事情，總是刻骨銘心；這封信，是整理所經歷後給前度的一個解釋，也是一個解脫。

Dear M，

上星期跟你說起你現在的女朋友，才驚覺，原來我們已經分手一年了；相比起之前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這一年好像過得特別快。

你說你跟她很合拍，她樂意當你的情緒出口，你也願意為她付出更多耐性——這卻也是我沒有過的privilege。

「If you can 't handle me at my worst, then you sure as hell don't deserve me at my best」，這大概是我們的寫照。當初大家都正經歷重新定位，不論是事業或是人生，其實應該是壓力最大的日子。偏偏我們在這個時候相遇，剛開始時互相傾訴，互相安慰，久而久之，大家也誤以為這就是愛情。

其實，大家都只是想精神上有個人可以依賴吧；但我們都忘記了一點：另一半不是救世主。

另一半不是自己的救世主，另一半不是自己的心理治療師，另一半不是自己的保姆。

我們的愛情原來是個陷阱：當大家沒能把對方從低落中拉上來，過分依賴對方的我們，反過來卻成為大力把對方一腳踹到谷底的人。

當初我還活在前度的陰影下，你也由從前穩定伴侶的照顧下走出來學習獨立；我在人生、家庭、工作中重新定位，你也正式成為全職freelancer，那份不安、沒自信、自我質疑，對不起，我沒看到；一段關係中，大家都總有自己的煩惱，但因為自己的低潮卻忽略了對方的需要，就會變成不健康的關係。

只看到自己的問題，就是我們之間的問題。

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沉淪在自己的掙扎中；對不起，沒能看到你的壓力；對不起，沒有好好跟你溝通。

對不起，答應開始了這段關係。

我的性格很好勝，總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本以為可以處理自己的變化之餘，也同時可以處理你的情緒，建立我們的關係；但原來，好難。

原來壓力真的會影響健康。那段時間，我的腸胃根本沒有好轉過，吃什麼就瀉什麼，體重應該連四十公斤都沒有；你說不如去個小旅行，去澳門出走一下，但原來，不單是體重下降，我的身體弱得連背着背包逛景點也沒氣力，流汗流多一點也感覺快要虛脫。

那個時候，你才真正「看見」我。

那之前，你想吃的我跟你去，你想看的戲我跟你去，你想吵的架我跟你吵，沒氣力沒時間？都沒關係；但在你的角度，你會覺得是我們在努力建立關係，努力建立共同回憶，努力把「I」變成「us」，你也覺得，要遷就我這個小妹妹，很花氣力吧。

慢慢的，我把自己的壓力盡力收藏，盡量騰出空間收容你的情緒；久而久之，你說我什麼都不再跟你說了；把自己「收埋」，連你的問題也開始置之不理了。

你說這已不再是indivisualism，這不再是獨立，這是自私。

我沒有回應；對這段關係開始厭倦的我，也沒有意慾要去改變；sorry not sorry。

肚瀉得太久的關係，原來已經變成盲腸炎。那個時候，每分每秒也是折磨，肚子扭着痛，卻又不想請假，唯有頂着頭皮上；放工立即衝回家，只想坐在廁所上過下半生。你說要來接我放工，謝謝你的努力，但此時此刻，面對你已變成應酬，但卻連「分手」二字也沒氣力說出口。

但更怕的，是說了之後隨之而來（不必要的）糾纏吧。一向作為leader的你，習慣大家都聽你的指示，而你的堅持也是你成功的地方；但你的堅持也成為我的壓力來源。

直至有個早上，我的肚子痛得像扭毛巾一樣，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只懂在床上抱着肚痛哭；家人帶我看專科醫生，他一按我的肚，我未見過他的眉皺得如此厲害。

「姑娘，立即聯絡醫院，中午要立刻替她做手術。」

真正的無助感原來是這樣的，低處未算低，原來除了感情、家庭、工作的壓力，就連我的身體也向我投訴了。

原本答應了你第二天要幫你的義工組織做拍攝工作，只記得，在被推進手術室前，只為你留下了一句，「我在醫院，要立即做手術割盲腸，對不起明天來不了。」

這已經不是情侶間的對話吧？其實，我很怕很怕很怕；而且也很痛，為什麼就連我怕也不願告訴你？記得被全身麻醉後，我做了很多很多個夢，有關於工作上的，有關於家人的，有關於你的。只記得，那個夢之後，我潛意識也決定，我要跟你分手。

我們像對方的毒癮，明知關係有損對方，卻也不想斬斷。

分手時我也沒跟你好好解釋，只想這件事快點完；這的確是我的錯，對不起。面對你處處進迫，從所有所有的social media不停找我，就連交友app也不放過；對着你，真的好累。

偷看你的Instagram，天天買醉可以哭訴的方式都做齊；我也絲毫感覺都沒有。啊，處女座的確冷血得可怕。但卻也鬆了一口氣，好了，你的情緒不再在我的處理範圍了。

這種自私，連我自己也感到害怕。

過了一段時間，你也終於放下了；也應該是遇上了現在的她吧。說真的，我好佩服她，在你身上，我體會到她的愛、她的耐性、她的溫柔。你再也沒有從前那般盲目的堅持、盲目的衝撞，很高興你再沒有鑽牛角尖，也沒再覺得有鑽牛角尖的需要。

在我們這段關係的最後，我選擇了當逃兵；現在你竟然對我說，「我明白」。我在工作上、感情上遇上問題，你竟然比以前更用心聆聽。

一段好的關係，真的可以讓對方變成better person；她處理了你的worst，也帶出了你的best。愛情的光輝只會在真愛裏出現；像我們這段錯愛，「愛」只會把我們摧毀。

謝謝你讓我放下心頭大石；謝謝你告訴我你找到了；謝謝你叫我要繼續相信愛情；謝謝你仍然會在我有感情上的奇難雜症時點醒我。

謝謝你，好朋友。

Lots of love,
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