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311海嘯災區性服務需求增　鰥夫買鐘陪睡尋求安慰

2011年，日本東北發生規模9.0的大地震，隨後更引發了海嘯與核災，造成超過1萬8千人罹難，40萬棟以上房屋毀損。災後五天，頽桓敗瓦，驚魂未定，不過，風俗店（色情服務店）已重新營業，生意竟然增加好幾倍。
光顧的客人，包括失去妻子的鰥夫；未能與妻子維持正常性生活的男士，各人不止解決生理需要，還有災後創傷的慰藉。而提供服務的女士，也同樣在地震中失去家人，各有自己的故事。
過去曾採訪過色情事業的記者小野一光，就採訪這批提供服務的女子，揭示災後另一種傷痕。

撰文：小野一光

（編按：石卷市是這次受災最為慘重的地方自治區，因地震死亡或失蹤的人數，合計超過3900人。作者找了一位風俗店的負責人鈴木先生安排Chaco及小愛接受訪問。）

Chaco 留著一頭棕色的長直髮，豐厚的嘴唇看起來十分性感。個人檔案裡註明是28歲的人妻。我先針對地震發生當時的情形向她提出詢問。「我那時人在登米的娘家，跟家人一起待在屋內，搖晃得超級厲害的。」登米市位於石卷市西北方的內陸地區。雖然她的檔案裡寫的是人妻，但其實已經離婚，是有個小學五年級兒子的媽媽。我跟她約定好，在雜誌上的報導會沿用已婚的身分，地區也不會出現登米市而是以宮城縣的北區來取代。

「我在這家店工作大概五、六年了，因為有在帶小孩，一般的公司不太會僱用我，在這裡除了時間上好配合，收入也還不錯……」地震發生後再開始接客好像是四月初左右。「我想去店裡但是車子沒油，而且一直有餘震發生，太可怕了，連續三個星期都躲在避難所裡。」當地國小的體育館被當作避難所來使用，我問她覺得當時哪個部分最辛苦。

  協助骨折客人洗澡

「不能洗澡是最痛苦的吧。全身上下包括頭髮都黏黏的……」據說重新開始工作後，她接的客人也是一樣的狀況。

「在避難所沒辦法洗澡的人真的很多，當時市區內有幾間情人旅館重新營業後有熱水可以用，我會在那邊幫客人洗身體或是刷背，再一起泡澡。還有幫那種手骨折不方便的客人沖澡之類的。」出勤時間雖然比災前還短，但是接的客人多了一倍，幾乎都是災區當地的居民。

「因為害怕會有餘震，除了上午九點到下午兩點這段時間，我是不出門接客的，這樣一天還是能接到四、五組客人。」平常早班小姐上班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震災發生前，這樣一天大概是兩到三組客人。順帶一提，風俗業界會將一個客人就稱為「一組」。

  瓦礫上房子的客人

「重新開始接客那時，地震才剛發生沒幾天，有次照客人給的地址過去，結果看到被瓦礫堆給包圍住的公寓，一樓完全被海嘯沖毀了，客人就住在那上面的二樓。看到志工們都在搜尋礫石堆下的遺體，我覺得有點害怕，心想：『這種地方真的還能有住人嗎？』拜託車伕陪我一起上去，一上去發現還真的有住人。」

客人是位大約二十出頭的男生。「那似乎是他跟女友同居的房間，地震發生後，女友回老家不在，他的車被海嘯沖走了，哪裡也去不了。代步工具只剩腳踏車，騎到飯店去又太遠，才想試著請小姐來家裡。他說了好幾次，說我能夠過去真是幫了他大忙。」

  鰥夫買鐘點要求在旁陪睡

Chaco 接到的客人幾乎都是地震或是海嘯的受災戶。「有房子被沖走的，工作沒了，之後要到關東地區去找生路的人。也有家人過世的。」

「咦？這種狀況下還叫小姐嗎？」我不禁脫口而出，但她只是繼續講，表情沒有任何改變。

Chaco：「我想本人應該也很清楚現在不是叫小姐的時候吧。不過那個人告訴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跟活生生的人有肌膚之親反而讓我感到安心。』」

「請問他大概幾歲人呢？」

Chaco：「三十後半吧。小孩、太太跟父母都被海嘯沖走，雖然大兒子跟二兒子被救活了，但小兒子、太太還有父母都過世了。他說太太被發現時埋在土石裡，靠齒模比對才確定身分，舉行火葬後，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他買的鐘點時間結束後說希望我能在旁邊陪著他睡，我就照做了。」

  災後客人變得温柔

聽完這些我沉默了。的確在現實過於殘酷時，肉體的接觸是可以讓人比較能去面對及忍受，這完全可以理解。我再度提出疑問：「你覺得震災發生之後，客人的態度有什麼不同嗎？」

Chaco 發出「嗯……」的聲音，將雙臂交叉在胸前看著我。「感覺客人似乎都變體貼了呢，之前大都是一副色欲薰心的貪婪表情，現在與其說是沒精神，不如說是變溫柔了。我想也有很多人認為在這樣的苦難之中，唯一值得期盼的，就是和女孩子的娛樂時間。」

我望向牆上的時鐘，雖然還想繼續問下去，但似乎不得不先告一段落了。於是我向Chaco 道謝，接著採訪小愛。

本文節錄自 《荒地之花：三一一地震災區的九個風俗女子》

作者：小野一光Ikko ONO，1966年出生於福岡縣北九州市。曾擔任雜誌編輯與採訪記者，現為自由寫手、報導作家，文章多刊載於週刊雜誌與月刊雜誌。「從戰場到風俗業」都是他的涉獵範圍，採訪過包括北九州監禁殺人事件、阿富汗內戰與東日本大震災等重大國際、社會事件。

譯者︰李舜文，1987年在陽明山出生的高雄人，第一科技大學應用日語系畢業。待過書店、當過保全，混過健身房。現育有一老母及家貓三匹。

出版社：沐風文化 

《香港01》 獲出版社授權轉載，大小標題為香港01編輯所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