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一家折射香港「黃藍之爭」 社會撕裂還可怎樣修補?
反修例風波造成的「黃藍之爭」,至今仍然纏繞無數香港家庭,香港電台《鏗鏘集》前晚(10月19日)播出「袁氏這一家」,可謂社會撕裂縮影。所謂「社會撕裂,大家都輸」,當香港開始恢復平靜,正是時候摒棄二元對立、好好修補裂痕,防止極端民粹把持香港命運。
自詡中間派、原本代表「希望聯盟」出戰立法會選舉的袁彌昌,出身於「偏黃」的家庭——妹妹是堪稱「激進民主派」的人民力量前主席袁彌明,父親是近月踴躍呼籲美國消滅中共的新進「KOL」袁弓夷,但袁彌昌兩年前與被視為「藍營」的新民黨立法會議員容海恩結婚。被問及相處之道,袁彌明態度相對強硬,認為有些問題無法討論;而被讚有修養的容海恩則會斟茶避席,不會參與爭端;至於「超級聯絡人」袁彌昌,坦言家人因政見分裂是悲劇。
袁家正是當下香港縮影,不少家庭都基於政見分歧而產生不同程度的撕裂,儘管大家都會儘量避談敏感話題,甚至減少家庭聚會,但仍然不時出現話不投機的尷尬。這一切,源自2014年社會簡單以「黃絲」、「藍絲」標籤支持或反對佔領運動的陣營,至反修例風波,黃藍對壘再現,而且擴散到社會的大小群體,雙方經常隔空舌戰,也不時爆發激烈衝突。
二元對立簡化過程 模糊焦點真相難明
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兩大陣營陷入「二元對立」的死局,只以一對相反的概念去分析複雜的事實——黃的會認為「你是藍絲,你一定是港豬,偏幫政府」,藍的會認定「你是黃絲,你一定是暴徒,搞亂香港」,如此僵化的思考模式幾乎主宰了香港的輿論。
不過,「二元對立」的思考模式並非單純源於政治風氣,事實上,當人們欠缺事實基礎,而又受惰性使然時,就會依賴此法評論世間萬物,原因有二。首先,「二元對立」符合人類的思考習慣,因為人腦並不擅長處理複雜資訊,而「二分法」則可以「化繁為簡」,只截取大腦認為重要的資訊,令散亂的資訊能夠被大腦有效地「分門別類」,進而再將問題「一刀切」,當腦袋中只剩下兩個對立的立場,大腦就會搖身一變成為「交通警」,指揮腦內資訊「選邊站」,令我們可用最快的速度處理較為複雜的資訊。其次,「二元對立」更有利意見傳播甚或思想控制,透過拉抬自己而貶抑對方,令以感性取代理性的「同溫層」更加牢固。
最明顯的例子是,藍營將「黃絲」妖魔化成「暴徒」、「曱甴」,黃營又認為「藍絲」皆是「無腦」、「港豬」,雙方出言侮辱此起彼落,原因無他,全為「妖魔化」對方,再藉此挑起中間受眾的反感情緒,以鞏固或壯大己方的支持。正如選舉期間,負面資訊總是鋪天蓋地,而選民多數也是基於個人情緒及喜惡投票,而非理性考慮客觀事實。而「妖魔化」對方的其中一個途徑,是大肆渲染「恐怖化」的預言,甚至製造「假新聞」、「假資訊」。
民粹演化「一言堂」 堅持「三不」恢復理性
這種煽動人民情緒操作政治的手段,令「民粹主義」大行其道。它從拉丁文「populus(人民)」一字發展而來,意指「政治必須遵照人民的偏好」——本身屬中性詞語,但後來走向極端,普遍造成仇外排外的孤立主義。普林斯頓大學政治系教授Jan-Werner Müller所《What is Populism?》提到,民粹主義充滿狂熱而不理性,難以容納多元思考。
不幸是,反修例風波掀起了民粹主義的浪潮。當香港開始恢復平靜,也正是時候摒棄二元對立、好好修補裂痕,防止極端民粹把持香港命運,而堅持「三不」——不感情用事、不妄下判斷、不流於表面——則是擺脫對立思維、破除民粹主義的關鍵。
須知道,如果盲目將事件兩極化,或會全盤抹殺其他價值和聲音,令自己的觀察和理解失真。美國第67任國務卿希拉里曾在《Living History》引述曼德拉對她說的話:「當我走向那道通往自由的大門時,我知道如果不放下怨氣和憤怒,我只會一直坐牢。」這對現下香港而言可謂當頭棒喝——當社會充斥黃藍對陣的怨毒和仇恨,有誰真正關心事情的真相?生於亂世,我們更應有種明辨事非的責任。在漫天烽火之中,你又能否保持理性冷靜地分析,並如曼德拉一樣「憎恨那使我們互相為敵的制度」而愛仇敵?
更多《香港01》深度報道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