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封城之後 武漢人：像生活在無形的監獄裡
去年12月初，新型肺炎（俗稱武漢肺炎）在武漢市首度出現。兩個多月過去，截至周日（2月23日），全國共有逾7.7萬宗確診個案，當中逾2,400人死亡，病毒更已跨越國界向外蔓延，遠在北歐的瑞典和芬蘭也各有一宗確診個案。有約1,100萬人口、被稱為中國交通樞紐的武漢，成為首個進入「封城」狀態的大城市，全市公共交通運輸系統暫停營運，空蕩蕩的馬路只有救護車不時駛過，過去人來人往的購物大道晚上只剩廣告燈牌在亮着。
上星期開始，武漢市更宣佈任何人除工作以外，一律禁止外出，即使是搜購日常用品亦不可。武漢人蘇儀說，本來以為封城的日子很快便過去，新措施更讓她覺得距離武漢市解封的日子還有很久……
去年12月初，新型肺炎在武漢市首度出現。兩個多月過去，截至周日（2月23日），全國共有逾7.7萬宗確診個案，當中逾2,400人死亡，病毒更已跨越國界向外蔓延，遠在北歐的瑞典和芬蘭也各有一宗確診個案。有約1,100萬人口、被稱為中國交通樞紐的武漢，成為首個進入「封城」狀態的大城市，全市公共交通運輸系統暫停營運，空蕩蕩的馬路只有救護車不時駛過，過去人來人往的購物大道晚上只剩廣告燈牌在亮着。
武漢城內的人，第一次留意到病毒資訊是在爆料醫護的微信截圖，圖中的對話是：「近期不要到華南海鮮市場去，那裏現在發生了多人患不明原因肺炎（類似非典）。」起初，武漢人蘇儀還是半信半疑，畢竟網絡上有太多假資訊，而此前還沒有任何官方機構發放過相關消息，甚至連「華南海鮮批發市場」這地方她也沒聽過。直至看到市政府取消了堪稱武漢市最熱鬧、在江漢路商業街舉行的跨年倒數活動、國家衞生健康委員會（下稱「衞健委」）於1月20日首度開腔建議避免進出武漢，以及中國工程院院士鍾南山表明病毒有人傳人的可能性之後，蘇儀才驚覺這種不明病毒不是普通的流感，「一開始看到網友爆料時擔心會比較嚴重，到官方出來闢謠，又覺得可能不是很嚴重，終究內心是很不願意相信它的嚴重性。」
到武漢宣布封城，流傳多天的消息突然被確認，蘇儀說心裏反而安定了不少，「等到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才發現是能夠承受的。」她形容，封城後的生活便是把在外的生活搬到家裏進行，每天滑手機看看朋友圈，有苦水就用微信與朋友傾吐，最麻煩的是做不了喜愛的網購，因為交通物流都停止運作。她試過什麼防護裝備也不戴，半夜跑到街上去。在家裏雖然也不用戴防護裝備，但一呼一吸的空氣不比在外戴上令人悶熱的口罩、護目鏡來得舒暢。
武漢發生這種事，一方面肯定有相關部門監管不力，另一方面，是倒霉版的大家。這是人為和概率的相互作用……
據武漢市市長周先旺透露，封城前有五百多萬人離開武漢，佔全市人口約五成。蘇儀從沒想過要在封城前逃出來，身邊親朋戚友大多選擇留在武漢，讓她更覺得心安。蘇儀傳來一則網絡貼文：「武漢人在武漢，武漢加油；武漢人在跟前，快給我滾—這種心態，應該載入精神病學教科書。」她說，網絡上的人傾向把疫情蔓延怪罪在武漢人身上，覺得逃城的武漢人把病毒帶到外地是不負責任的。隔岸觀火容易，設身處地卻是非一般的難事。對她來說，武漢肺炎的出現一是相關部門監管不力，二是倒霉，「人為和概率兩者相互作用。」縱然仍未有研究證明病毒源頭，但不少人認為野生動物是新型肺炎病毒的宿主。中國人長期有進食野味的習慣，在粵菜中更是流行，武漢市並不是唯一出售及進食野味的省市。對武漢人來說，今次病毒在武漢爆發，是不幸的巧合。
蘇儀默默等，等病毒有天消失。待武漢城重新開放那天，她要不戴口罩上街去，一口氣買盡過去封城時期買不到的東西。
可怕的是：觀念崩塌的絕望
湖北省政府2月16日宣布，將對社區進行24小時「最嚴格的封閉式管理」，除外出工作外，任何人嚴禁出門，連採購日常用品也禁止。官方通告上寫道，日常用品可採用集中購買配送的方式，但不是每個小區也有組織能幫忙團購，包括蘇儀所在的小區。住在蘇儀家對面、行動不便的「雙老」，便因消息不靈通而走來叩門，問為何不能外出，又說家裏糧食已消耗得七七八八，是蘇儀母親趁上班空檔跑到超級市場購物，才能分他們一點蔬菜，「之前每戶每三天可外出一次，現在這種全封閉讓我們很慌，雖然我們家物資不算緊缺，但對於某些家庭，（他們）得怎麼辦？」
對蘇儀來說， 病毒本身的確令人害怕，但這種物資短缺、不能自由出入的封閉式生活，人人像活在一個大型牢獄中，才最叫她恐懼。距離重新開放武漢城似乎又遠了一步，以為等待便是倒數，卻像在等一個不斷加時的計時器，「一方面看到（確診）數字不斷上升，怕自己被感染；另一方面又覺得大家都在努力，又覺得還是有希望的。」
蘇儀說起，當時也是因早前患上新型肺炎而逝世的李文亮醫生流傳出來的訊息，才開始留意疫情，談到他，蘇儀回道：「好人有好報的信念，還是太脆弱了……很多人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不是覺得疾病好可怕、治不好的絕望，而是觀念崩塌的絕望吧……」
上文節錄自第202期《香港01》周報（2020年2月24日）《當恐慌蔓延時 抗疫之戰如何終結》專題中的《武漢人：封城生活更令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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