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犯條例】職場新鮮人：傘運教的事　示威者進化警方亦然（上）

150枚催淚彈、20發布袋彈及數發橡膠子彈墜落在金鐘各處，也烙印在民眾腦海中。「6．12」下午3時開始，阿欣和阿志處身龍和道。有Telegram群組消息指那邊的人想衝擊，他們過去看看有什麼可幫忙。那時，民主黨立法會議員許智峯走出來，勸大家不要衝，要「和理非」，和警察溝通，流血會被警方有藉口清場，要緊守崗位，他們不動身的話警方也會放下警戒。大部份說好，但有小部份不太接受。「唔通我哋眼白白望住對面啲兄弟受死咩？」「要救對面的人啊！」「還在說敵不動我不動？」人們開始叫囂，有人出來大聲說︰「冷靜，那防線是防守，不是進攻！」阿欣和阿志經歷過傘運後，屬於當中小部分不同意的那群人。

雨傘運動是把平時只懂遊行那群人推前一步，去佔領馬路，今次反修例是將後面那群人也推前了，至少願意出來關注和遊行，把所有人都推前了。

阿欣當時不同意許智峯的說法，有點生氣，「許智峯還說，警察過來時我們可以坐下，那不就像傘運後期坐着等被人清走？」她印象中對面已出紅旗，無法坐視不理。「無大台嘛，那我沒理由聽你支笛，我自由想去哪裏就哪裏，無理由被泛民騎劫。」於是他們前往立法會「煲底」（示威區）。

當時阿志在想︰如果我們守的話，要守多久？沒理由像傘運那樣守幾十天。每天帶裝備來，天天在立法會等流會，等到什麼時候？怎麼也要做些事情。

阿欣和阿志在傘運時是大學學生會幹事，當時運動由學聯和學民思潮主導，作為學聯一分子的他們跟着「大台」走。傘運過後沉寂的政治氣氛，令他們沒有了走上街頭的念頭。因為踏入社會後，抗爭成本隨着失去學生身份而增加，但藉着這一次反修例運動，他們仍選擇再次走出來，甚至站上最前線。「出來就是不想像上次那樣失敗，想有些突破，讓大家知道我們有決心阻止開會，不是你想清場就清場。」阿欣說。

正是這群汲取了傘運經驗的年輕人，讓這場群龍無首的抗爭運動井然有序地發生，人人各司其職，自發地走到自己想做的崗位中。

兩人到達立法會煲底通往立法會的路時，警民已在對峙。有人搬鐵馬，有人叫囂，後面有磚頭運來，前排人已上好裝備。他們站在大概是第三、四排，人們開始把鐵馬向前推、開始衝、開始向前投擲東西。警察開始噴胡椒噴霧，人們很有秩序地叫「一二、一二」，很整齊的一個小隊，一起向前走。慢慢向前，因為胡椒噴霧而退後，散了又再一次向前，來來回回，前排的人們沒有退縮過，後來真的衝了進去。

看起來彷彿排練過、組織過，但他們只是從上次傘運中學到這樣的「戰術」。「我們領略到，單純堵住馬路，政府未必會讓步，多得雨傘的經驗，人們知道不要死守爛守等政府肯聽取民意。要有策略，若你不聽，那就將行動升級、要衝擊，衝擊也不行，還要清走我們，那就再想下一步，不是不停說佔領佔領。要有很多不同的行動。」阿欣說。

「有時會覺得，佔領又來啊，好累啊。好像不停重複同一件事，沒有向前走，政府也懶得聽你的。你想升級，但可以升到怎樣？警方現時已用橡膠彈布袋彈，他們的宗旨是比我們高一級的武力，如果再升，他們會否出真槍實彈？那真的要流血，可能有人會死。我們那天曾幻想：會不會變六四翻版（軍營就在旁邊），又說出水炮車、真的出了槍，那再升級可以怎辦？先不說進攻，如何防守也未知。」

他們覺得，傘運是把平時只懂遊行那群人推前一步，去佔領馬路，今次反修例是將後面那群人也推前了，至少願意出來關注和遊行，把所有人都推前了。

把五年來的灰心轉化成力量

「可能大家覺得雨傘運動是失敗收場，而今次是個反擊的好機會。就會有策略地去想，要設個死線，分配不同的人手去這裏去那裏，如何阻止他們去立法會開會。」阿欣覺得更多人會多想一層後果，不再只抱着「坐着等你抬走我」那麼消極的心態。

她向記者自我介紹時笑說，雖然出來工作兩年，大學時那團火應該淋熄得七七八八，但這次是喚醒當初那團火的好時機。幾年過後，除了對前線衝擊和對峙的心態和策略有所不同，他們還看到民眾和警方也「進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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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節錄自第168期《香港01》周報（2019年6月24日）《沒有大台 如水流動的示威》專題報道中的《職場新鮮人：汲取傘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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