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地解鎖．二】車過人不過 被棕地佔據的攸潭美村
上文提及，從橫台山山坡上向下俯瞰，不僅能一覽所有工廠、貨櫃、重型機具等棕地作業、油桶、破輪胎、廢棄車輛也隨處可見，不只缺乏完整的規劃，光是橫台山的棕地或進行有效益的利用，便至少能容納3萬至5萬名人口居住。而除了橫台山外，另一處位於元朗的攸潭美村的居民，同樣面臨與棕地共生共存的處境。此文章為《棕地解鎖》系列報道文章之二
各類用途的棕地從山腳下一片片連綿不斷地包圍着我們站立的橫台山頭，汽車聲與機械摩擦碰撞的金屬聲響，在高處更顯震耳欲聾的清晰。「政府說棕地的分佈太零碎，不好發展利用，但從這邊就能很清楚看到，很大範圍的棕地都是彼此相連，絕對可以做更有效益的開發。」本土研究社成員楊夏至指出，光是橫台山這片棕地覆蓋的面積就高達71公頃，就算中低密度的公屋，也可以提供1.4萬到3.5萬個單位，足夠容納3.5萬至8.5萬人口，能有效紓緩住屋問題。
此外，政府曾表示該地帶的建築高度受石崗機場的航道設定所限，最多只能建到13層樓高，發展潛力較低。但本土研究社發現，政府進行的《元朗錦田南發展計劃》同樣圍繞在石崗機場附近，同樣受到高度限制的影響，政府依然開發，楊夏至質疑政府是否標準不一，抑或只是搪塞卸責的理由？
然而，若要收回棕地進行開發，如何安置及規劃現存的產業？對政府來說，這可能是既棘手、又難以迴避的問題。
「現在看到的這些大型機具可能有點困難，要再找地方安置。但如果是汽車、貨櫃、物流等行業的話，其實都可以轉移到工業大廈裏面經營，多層次的大樓也更符合經濟效益。可以到攸潭美村去看看，那邊比較多物流跟貨櫃場。」楊夏說。
離開橫台山，經過約20分鐘車程後，我們抵達位於元朗的攸潭美村，該村又名牛潭尾村，是香港面積最大的非原居民村，現在約有2,000多位村民居住於此。從入口步行到第一個拐彎處只有約100多米的距離，我們卻因來回往來的車輛而停停走走了兩、三回。
不像錦田公路有雙向道讓車輛順暢行駛，攸潭美村內大多是狹窄的單行道，只要貨倉及物流公司的大型車一駛出，幾乎瞬間佔滿整條通道，行人只能往旁邊暫避，更不用說對向車輛。一路上總有私家車一個轉彎，才驚覺正有一架大貨車從對向駛來，私家車司機只得慢慢倒退至轉彎處的空隙讓大貨車先過；也有小巴在直線上與貨車相遇，若左右兩側沒有黃土空地暫停，便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窘境。
「棕地營業用的大貨車在這窄道上進進出出，人車爭道的問題很嚴重，之前在元朗及古洞都曾發生棕地大型車撞死騎單車小孩的意外，很大原因就是棕地營業跟村民用同一條路。」楊夏至提到上世紀九十年代曾發生過一宗意外，因為貨櫃場的貨櫃疊得太高，其中一個貨櫃崩塌壓到民宅，幸虧當時裏面沒有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但類似意外卻常常發生。
往村落的深處前進，前面看到的幾間物流場慢慢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間間溪流小徑及草木環伺的古老低矮紅磚民房。攸潭美村確實有着不同於城市的鄉間風情，沒有太多高聳的遮蔽物，走在路上陽光總是直射臉上，叫人曬得發疼。庭院像是每戶人家的基本配備，不時可見居民出來為花草澆水，以及貓狗在院中瞇着眼打盹。有些房子旁會有一小塊農田，上面種植着各式的蔬菜瓜果，還有人家門口是一大片魚塘，儘管未見有魚類養殖其中，但仍能藉此勾勒想像居民以往的生活方式。
穿過民宅與陰涼的樹蔭，享受片刻鄉村的寧靜過後，眼前迎來的是一片遼闊的空地，與橫台山相似，空地同樣用鐵皮圍欄圈劃出三三兩兩的停車場，不同的是佔地面積更大，車輛看來更加新穎，有些甚至還未掛上車牌，似乎並未被「劏」。
愈堆愈高的廢土高地
其中一個停車場前方是一處荒地，荒地上的廢土已堆積成一座高地，還有些許風乾的瀝青覆蓋在地面。廢土堆旁有條一米寬的壕溝，裏面被丟滿各種垃圾、廢棄物及廢車胎，與壕溝前一棟殘破荒廢的空屋描繪出一幅獨特的「風景」。
「每次來到這邊，這堆廢土都一次比一次高了些。」望着眼前的光景，楊夏至感嘆地說，原本廢土堆那塊空地，應該與旁邊的空屋在同一個地平線上，但在經年累月的傾倒後，廢土已經堆積到半個房子高。而不論是停車場、物流場或是廢土堆，很多都是從原本的農地改建而來。
然而，以前農地、魚塘滿佈的攸潭美村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或者說，香港的土地經歷了什麼樣的歷史軌跡，才讓這一畝畝原本用來供應本地農產需求的農地，竟在今日化為禿黃的荒地及冰冷的鐵皮？繼續閱讀：【棕地解鎖．三】面積24年增長近一倍 誰讓棕地無止境蔓延？
上文節錄自第164期《香港01》周報（2019年5月27日）《棕地是怎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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