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商科生走進創作圈 電影監製楊寶文：我也喜歡說故事．下
「我想，我和張之亮導演是有緣的。」電影監製楊寶文（Polly）說。「開始在星皓娛樂工作之後，張導演見到我有許多東西想說，就叫我寫下，試着寫一個劇本給他看。」她記憶模糊，只記得故事與愛情、胃痛和珠寶有關，「那時年輕，除了愛情，什麼都不識。」她哈哈笑，對一個少女，沒有什麼比談戀愛更值得嚮往。「張之亮看了，說了一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Polly，你是個寫到故仔的人。』這句話對我影響很大，令我如夢初醒：我喜歡故事，也喜歡創作，我也是一個能創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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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楊寶文決定到外國進修電影。張之亮為她寫了介紹信，她到了英國的巴斯大學攻讀歐洲電影碩士學位。她說，那是她人生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我從未試過那樣認真的學習，去享受課堂上的一分一秒，下課後一直看電影，身邊的所有人都跟你談電影。」
由倫敦坐火車到巴斯（Bath）需時一小時又半個鐘，她選擇這個南部小城，而不是倫敦，因為她不想做一些心底大概能猜到結果的事，「我想到新的地方去看看，生活在未知之中。」她說，巴斯是個被田園風光包圍着的古典小城，人口稀少，自成一國，在羅馬帝國入侵英國的時候，古羅馬人就在那裏築起了一個很大的浴池。
「巴斯城裏的建築顏色也是一樣的，因為整個城的樓都是用同一種的石頭去做。」記得第一次到學校，楊寶文把東西安置在山腳的學生宿舍裏，之後漫步上山頂的學校去，「那是半個小時的路程，但那半個小時很美妙：才六點多的清晨，一片綠極的草地，沿路行會有許多白得像棉花的綿羊陪着你登坡。」
直到現在，她念茲在茲那段與羊同行的小山坡路。在那一年的學校生活裏，建立了她對電影的邏輯與思考方法，「既然一部電影可以這樣看，也可以那樣看，世上的人事，看待的方法同樣千變萬化，一樣可以這樣看和那樣看。」她說。
北上「水土不服」
畢業後她飛到北京，繼續做張之亮的「助手」。記得第一次到達北京是晚上十時許，楊寶文僱了小車到預訂的酒店，車子在大街和胡同間穿梭，心裏突然有把聲音對她說：這是一個你會逗留很久的地方。沒想到，那是真的。
「在北京開頭就是幫忙寫寫劇本，替導演經營公司，接手不同的項目，拍戲，拍完了就做宣傳發行。」回憶這些年在內地的生活，她和兩個朋友開了一間電影公司，幾年下來，前後在內地做了四、五部電影。
然而，說到北上發展的心情，她引用有金牌監製之稱的戚其義對記者說的話：北上發展令其「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我很了解那種感覺。香港人到內地初期很受歡迎，因為我們工作的方法比較專業，也帶來許多知識；後來卻慢慢變了，內地那邊覺得自己識了，開始有權力、有錢，變了香港人要反過來認識他們的那一套，要適應改變。但到了最後，你會發現無論你怎樣做，他們也不想跟你玩。」她感嘆，兩地的人成長背景不同，想法不同，融合談何容易。
在北京最後的兩年，是楊寶文人生裏的低潮，她自問自己做的東西並不比別人的差，為什麼就是沒有好機會。
「內地的人很看重你背後的人脈關係，如果有新的工作機會，到底是給我，還是給一個電影學院畢業生呢？他們會給那個畢業生的，因為他有老師，有師兄師妹等關係；而我只有在香港一些零零散散的關係，但這一些關係未必帶到來內地。」她苦笑。
回流後重新上路
不過，楊寶文坦言，自己雖然不像許多的成功電影人在內地創出一片天，賺到許多錢，但自認已超額完成了想做的事。「階段性的勝利，我是達成了。」她樂觀地笑了。
楊寶文解釋，拍電影和畫家畫畫不同，往往需要妥協，因為電影不是一個人的作品，它是一單需要回本的生意。
回流香港之後，她開了一間名為「The Lady Improper」的製作公司，希望去做一些女性的故事，「對我而言，『improper』其實是drive for freedom（為自由而戰）。我很想做一些故事，去說一些生活看來已經沒什麼可投訴的女人去做的一些小事，一些可以改變人生的小事。」
回來之後，她馬不停蹄，忙着去做一個更稱職的說故事的人，去年才與導演曾翠珊合作《非分熟女》，今年又頻頻飛到墨西哥和日本親身拍攝女性紀錄片，最近更和香港的動畫師合作一部名為《世外》的動畫作品，細說人間分離、輪迴的故事，並打算將之做成中篇的動畫劇集。
「直到現在，我都告訴自己，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出來，這種行動力是我生命力的泉源。喜歡做那件事，覺得那是有用又有意義的，就要想辦法去把它做出來。」楊寶文最後道。
上文刊登於第163期《香港01》周報（2019年5月20日），原標題為《商科生走進創作圈 楊寶文：我也喜歡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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