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向非港人收費能否貫徹執行？醫管局五年被拖欠逾2億

武漢新型肺炎近日傳到香港，全城戒備，亦令人關注本港醫療系統是否足以承受龐大工作量。醫管局質素及安全總監鍾健禮較早前指出，符合呈報準則的非本地人可豁免醫療收費，引起爭議。特首林鄭月娥昨日（28日）公布一系列新措施，包括要求醫管局向所有「非符合資格人士」收取相關費用。
不向嚴重傳染病患者收取費用，源於沙士過後的檢討，目的是防止患者拒絕求醫。然而有利就有弊，政策或吸引非本地人士大量來港，增重醫療系統壓力，並增加疾病傳播風險。
更大問題是，即使政府向非本地人重新收費，基於政府沒有一套完善的追收欠款政策，收費容易流於「良好意願」，難於執行。官方數字便顯示，醫管局5年間被非合資格人士拖欠逾2億元。數字似乎已說明一切。

▼政府推逾10措施阻擋疫潮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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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收費政策源於沙士檢討

《預防及控制疾病條例》規定，衞生主任（即衞生署署長、衞生署副署長或衞生署衞生防護中心總監）及警務人員有權為了防止任何疾病、疾病的來源或污染傳入香港、在香港蔓延及從香港向外傳播，截停、扣留或在沒有手令的情況下逮捕任何人士。

一名資深醫療界人士向《香港01》記者解釋，2003年沙士過後，政府和醫管局大規模檢討傳染病防控安排。其中一個結論是，條例賦權政府強制隔離受感染人士及懷疑個案，但又對非符合資格人士（一般指非本地人）收取高昂的費用，會導致非本地病者不願現身，潛伏在社區內傳播病毒，因此改為不向法定急性傳染病的病人收費，鼓勵他們接受治療，這亦是近日政府和醫管局不斷重申的政策原意。故此多名民主派立法會議員都表示，如果配合一個較嚴格的入境政策，疫症期間不對患者收費的安排，本身不一定是問題。

有限醫療資源　難滿足無限需求

不過醫療資源有限，人類慾望無限，再加上本港公營醫療整體質素較內地高，中港兩地人員來往容易，難怪不收費的消息一出，全城熱議。

事出有因，當年的沙士是由廣東傳入後在本地社區爆發，2009年人類豬型流感亦有出現本地爆發，公立醫院所治療的，都是本地人為主，免費治療爭議相對不大。但今次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是在內地大爆發，暫時的感染個案皆是從內地輸入，當大量內地人在疫情早期湧港治療，客觀上都會造成「用香港人的資源，無償醫治非本地人口」的觀感。

所以，林鄭昨日宣布重新向非合資格人士收取費用，雖然會推翻當局過往一貫政策，但在一個更大的政治危機面前，只能算是兩害取其輕，安撫民心。

醫管局5年間被撇帳逾2億　欠款亦可照樣離境

不過重新向非合資格人士收費，首要有效執行及具阻嚇力。目前，按本港公營醫療政策的原則，是「不應有人因缺乏金錢而不能獲得適當醫療」，所以除非屬一些非緊急、需預約的醫療服務，病人到達急症室後，醫護人員都需要先醫治，後開單收費。但基於執行問題，非本地人即使康復後不繳款離開，現行法例並無具阻嚇性的罰則，亦難以禁止這些人離港。在2013年雙非落閘前，就經常發生雙非孕婦衝關來港產子後一走了之，追數無門的情況。

根據立法會秘書處資料，2013/14年度至2017/18年度間，非符合資格人士使用醫院管理局醫療服務後拖欠款項個案達29,558宗，涉及2.33億元，當中8,270萬即逾三分之一，是來自「海外／內地旅客」。文件亦指出，政府部門追討措施欠缺阻嚇力，部門欠缺統一而有效的政策追收欠款，只能各自為政處理。

政府追數無力的情況，不單醫療，其他範疇例子也俯拾皆是。內地女子唐琳玲2018年因在法庭上拍照，被判須付近20萬元訟費，但其後「走數」離港。林鄭月娥該年6月回應立法會議員提問時指，收回這些欠款時要考慮會否為欠款人「帶來很大困難」，以及考慮追討欠款的成本。換言之，政府機構向非本地人收費就和入境健康申報一樣，只能「講個信字」，求神拜佛寄望當事人誠誠實實，即使他們不交款離港，政府亦拿不出辦法。

今次武漢肺炎疫情影響廣泛，面對的龐大醫療需求、非本地人衝關的誘因，以政府的往績，市民或難安心。

減內地人來港措施成效成疑　易生漏洞

因此，根本問題還是從源頭減少中港兩地往返人數。林鄭於昨日記者會上，首項提出的措施是大幅度減少內地與香港之間的人員流動，內容包括內地政府暫停來港個人遊簽注、削減海陸空交通、關閉數個中港口岸等。林鄭解釋，暫停個人遊和早前停辦的旅行團，已佔內地整體來港人數六、七成，留下一些「商務、探親、照顧家人或其他真的有需要的人士」。

不過這些措施實際成效亦是疑問。例如中文大學社會科學院客席副教授沈旭暉指出，新措施下內地人因商務、探親等其他原因到香港，仍被視為合理理由，而現時「商務旅遊是國情一部分」，容易出現「消閒入境轉以商務簽證」的現象，減低政策成效。

至於林鄭在記者會中被問到為何不下令封關時，引用最新數字指使用關口的70%是香港居民，因此反對進一步封關，反問是否不歡迎港人回港；又指「不希望做一個政治化的考慮」。

不過，林鄭引用的是農曆新年期間、較多港人返鄉過年後回港的出入境數字，其實和正常時期難相提並論。其次，現時坊間所言之「封關」倡議，並非盲目切斷所有中港兩地人員來往，而是實施暫時性的措施收緊外來人員入境，直至疫情受控。

肺炎來勢洶洶，具危險的傳染性，本港目前確診感染個案至少8宗，政府今日再公布多兩宗初步陽性個案，港大醫學院更預計全球疫情可能在5月才到達高峰。目前港人最大的擔憂，是日後會否出現社區爆發，重演17年前沙士的慘痛經歷。

因此，有條件、視乎疫情發展限制來自爆發疫情地區人士入境香港，是最根本需要考慮的問題。目前連建制派大黨如民建聯、自由黨都提出政府不應排除封關。封關是否完全合理、具體如何執行，社會可理性討論，但這確是一個相當現實的民生議題。

萬一政府出入境管制不到位，以致出現更多境外輸入個案，變成另一場政治危機，甚至另一波中港政治矛盾的源頭，這是誰也不想見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