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獅運動廿年「走鬼」訓練 港隊靠工廈車位「偷雞」操練奪世界獎

撰文:潘耀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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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運冠軍返嚟全香港普天同慶,有時候我哋參加世界賽贏完冇咩人知道。」巴黎奧運掀起社會對運動的熱情,劍擊、游泳奪佳績固然備受關注,不過比較冷門的運動項目大家可能未必聽過。國術龍獅同為港協暨奧委會轄下體育總會,廿年來合規格練習埸地也沒有,龍獅隊要「走鬼式」訓練,曾經躲在天橋底練習但被警察驅趕,租用體育館練習又被康文署質疑弄花地板,最終唯有藏身工廈卸貨區停車位「偷雞」深夜練習。《香港01》直擊訓練情況。

訪問當日晚上八時許,正是潤福堂龍獅總會一班師兄弟練習之時。十多人齊心合力將器材由大圍一棟工廈二樓的龍獅館會址,推到樓下的工廈卸貨區。(夏家朗攝)
舞獅用的梅花樁金屬製,輕則10公斤,重則50公斤,龍獅團師兄弟都搬得大汗淋漓。(夏家朗攝)
平日晚上八時許,潤福堂龍獅總會都會在工廈卸貨區練習。(夏家朗攝)

世界級龍獅隊躲工廈停車位深夜練習

「其實每次練習最唔鍾意搬樁呢個過程,砌樁嘅時間同操練嘅時間唔成正比,砌樁可能砌一個鐘,但可能操練得半個鐘。」梅花樁、底座、軟墊放上一架架手推車,訪問當日晚上八時許,正是潤福堂龍獅總會一班師兄弟練習之時。十多人齊心合力將器材由大圍一棟工廈二樓的龍獅館會址,推到樓下的工廈卸貨區,所謂「練習埸地」位於兩個分別約10米乘3米的貨車車位。

舞獅用的梅花樁金屬製,輕則10公斤,重則50公斤,龍獅團師兄弟都搬得大汗淋漓。(夏家朗攝)
潤福堂龍獅總會一班師兄弟的「練習場地」位於兩個分別約10米乘3米的貨車車位。(夏家朗攝)
潤福堂龍獅總會一班師兄弟的「練習場地」位於兩個分別約10米乘3米的貨車車位。(夏家朗攝)
第一個感覺就係「吓!停車場?」仲要上面唔夠高咁樣喎,真係要咁樣跳?練慣咗都冇乜感覺㗎啦,始終自己熱愛呢樣嘢,迫於無奈都要喺呢度練習。
潤福堂國術龍獅總會成員阿堅

練習前先搬運梅花樁 起壇歷時45分鐘

舞獅用的梅花樁金屬製,輕則10公斤,重則50公斤,「好似你跑完步熱完身嗰種狀態,剩返七成力」—— 隊員汗流浹背苦笑道。皆因一星期最少練習三天,每次都要「螞蟻搬家式」搬運練習器材到車位,再砌底座上螺絲,安放梅花樁,量度樁距,放置軟墊,花45分鐘才開始練習。

潤福堂龍獅總會每次都要「螞蟻搬家式」搬運練習器材到車位,再砌底座上螺絲,安放梅花樁,量度樁距,放置軟墊,花45分鐘才開始練習。(夏家朗攝)

斬件式訓練 拍手代替打鑼

有車位練習都算「幸福」了,加入龍獅總會七年的阿堅有苦自己知,「如果冇兩個車位嘅話,得一個車位都要泊到最埋邊,同私家車一齊(練)。」不過,「偷雞」找到車位深夜練習也非一了百了,土地問題令龍獅隊只能斬件式訓練,標準舞獅有21支梅花樁,車位只能容納十支,晚間為免造成噪音,以拍手代替打鑼打拍子,要完成整項練習殊不簡單。

潤福堂龍獅總會一班師兄弟的「練習場地」位於兩個分別約10米乘3米的貨車車位。(夏家朗攝)
晚間為免舞獅造成噪音,以拍手代替打鑼打拍子。(夏家朗攝)
阿堅曾經於龍獅比賽前夕,在停車位操練期間失足,從幾米高的梅花樁墮地,右邊鎖骨骨折。(夏家朗攝)
工廈停車埸樓底不高,舞獅時出現頂天花板情況。(夏家朗攝)

隊員有苦自己知 曾墮地骨折仍不放棄

卸貨區地面微微傾斜,阿堅曾經於龍獅比賽前夕,在停車位操練期間失足,從幾米高的梅花樁墮地,右邊鎖骨骨折,場地還有一個局限,「樓底問題,冇得去到運動員好放嘅心態去跳,永遠都覺得頭殼頂有啲嘢唔可以跳得咁高去做每個動作,要就住就住去練。」儘管如此,阿堅與師兄弟一直硬著頭皮練習。

儘管面對工慶樓底問題,阿堅與師兄弟一直硬著頭皮練習。(夏家朗攝)
標準舞獅有21支梅花樁,車位只能容納十支,加上卸貨區地面微微傾斜,晚間為免造成噪音,以拍手代替打鑼打拍子,要完成整項練習殊不簡單。(夏家朗攝)
標準舞獅有21支梅花樁,車位只能容納十支,加上卸貨區地面微微傾斜,晚間為免造成噪音,以拍手代替打鑼打拍子,要完成整項練習殊不簡單。(夏家朗攝)
你會見到贏咗奧運冠軍之後返嚟全香港普天同慶慶祝,可能有時候我哋參加都係世界賽,贏完之後都好似冇乜人知道。
潤福堂國術龍獅總會成員阿堅

嘆龍獅運動冷門不被重視

每當看到奧運健兒的待遇,再回望龍獅運動,都令阿堅感到沮喪,「龍獅係冷門項目,不被重視係正常,如果身為中國傳統文化嚟講,我希望可以抌返多啲心力落嚟,重視返我哋呢班龍獅界運動員,始終香港好多龍獅運動員努力緊」,坦言大家希望可以將龍獅傳統文化運動帶去全世界。

雖然有兩個車位練習舞獅,但因為卸貨區地面比較斜,所以有時隊員跳下來試過扭傷腳。(夏家朗攝)
記者潘耀昇當天試跳時也一度跌倒。(李振邦攝)
記者潘耀昇之後再試跳樁時,附近增加軟墊,卸力感覺更安全。(李振邦攝)
龍獅總會的訴求只希望有一個高樓底的訓練場所,讓龍獅運動員可定期練習,甚至冷氣也不需要。(夏家朗攝)

香港做運動員很幸福?

運動員與幸福的距離不一,有人會覺得在香港做運動很幸福,不過阿堅內心有另一番體會,「幸福又唔算好幸福,好衰又未至於好衰,單純一份堅持同一份鍾意,令自己繼續做呢個玩呢個運動」。訴求很卑微,只是希望有一個高樓底的訓練場所,讓龍獅運動員可定期練習,甚至冷氣也不需要。

工廈停車埸練舞獅,有時出現人車爭路情況。(夏家朗攝)
有車位練習都算「幸福」了,有隊員嘆:「如果冇兩個車位嘅話,得一個車位都要泊到最埋邊,同私家車一齊(練)。」(夏家朗攝)
潤福堂龍獅總會會址大約1300呎,樓底大約三米半。(夏家朗攝)

龍獅館地方細、樓底矮成練習障礙

「呢度大約千三呎地方,樓底大約三米半左右,入面大概只可以練到扎馬,基本『盤青』、『蛇青』,最多上大髀坐吓頭,因為已經到頂」—— 國術龍獅總會副會長鄧肇倫走進潤福堂龍獅總會會址,邊行邊向記者介紹工廈單位場地局限,解釋龍獅隊為何要在工廈停車場練習。

潤福堂龍獅總會會址地方淺窄,只可以練到扎馬,基本『盤青』、『蛇青』。(夏家朗攝)
潤福堂龍獅總會會址地方淺窄,只可以練到扎馬,基本『盤青』、『蛇青』。(夏家朗攝)
第一屆亞室運嗰時,其實我哋已經走緊鬼,有人喺街練習,又報警,跟住話你哋唔可以喺街度練。跟住喺啲村度練,地政又痴張紙,「喂!政府地,你哋唔可以擺喺度喎。
國術龍獅總會副會長鄧肇倫
標準舞獅場地至少如籃球場般大,但國術龍獅總會副會長鄧肇倫說爭取一個「瓦遮頭」15年都無結果。(夏家朗攝)

廿年來「走鬼式」訓練 天橋底練習被驅趕

標準場地至少如籃球場般大,但龍獅總會爭取一個「瓦遮頭」15年都無結果,廿年來一直「走鬼式」練習,「諗到直頭要去大嗰啲橋底喺度練,因為可以避雨,但是我哋試過好多都係有警察嚟趕我哋囉。有一次喺體育館畀我地優先租用,到實際練習佢又話個體育館畀打波咋喎,唔係畀你哋舞龍,你哋舞龍支棍係金屬會整花我哋地板。」社區會堂又如何呢?鄧肇倫說一般樓底比較低,場地比較少,亦不可存放龍獅器材。

鄧肇倫說,政府的資助主要是比賽費用,場地支援並不足夠。(夏家朗攝)
點解政府要用舞獅表演嗰時,就會搵我哋,但到我哋有需要嗰時又唔支援我哋。
國術龍獅總會副會長鄧肇倫

鄧肇倫說,政府的資助主要是比賽費用,場地支援並不足夠,「政府啲地你可以申請,但如果政府部門有需要用,要優先畀政府部門,好多時可能入晒紙等緊批,突然間某個政府部門話呢度我要,我哋就要重新再搵第二幅地申請,又係要嘥三年、四年。」他坦言,龍獅運動員只是渴望一個符合比賽要求尺寸的有蓋練習場,冷氣提供與否並無所謂。

鄧肇倫坦言,龍獅運動員只是渴望一個符合比賽要求尺寸的有蓋練習場,冷氣提供與否並無所謂。(夏家朗攝)
大家都係着呢件(港)衫,點解大家嘅待遇會爭咁多呢?佢哋(運動員)有時都會問我哋,我哋有時都唔知點回應。
國術龍獅總會副會長鄧肇倫

同為港協暨奧委會轄下屬會 曾為香港奪世界賽獎

今年3月在紅館舉行的「世界香港夜光龍醒獅錦標賽2024」,代表港隊的潤福堂龍獅總會奪季軍,國術龍獅同為港協暨奧委會轄下體育總會,廿年來合規格練習埸地也沒有,龍獅隊要「走鬼式」訓練,鄧肇倫坦言運動員感到沮喪,「每一次奧運之後啲隊員都好灰心,舞獅都好刻苦,都有危險性,咁多運動政府都咁重視,但我哋代表香港出賽,好多嘢都冇講過我哋呢。」

國術龍獅同為港協暨奧委會轄下體育總會,廿年來合規格練習埸地也沒有,龍獅隊要「走鬼式」訓練。(夏家朗攝)
我哋好想要一個場地,簡單啲有個鐵皮,唔使日曬雨淋喺個場入面練,就係咁簡單咋嘛。
國術龍獅總會副會長鄧肇倫
今年3月在紅館舉行的「世界香港夜光龍醒獅錦標賽2024」,代表港隊的潤福堂龍獅總會奪季軍。(夏家朗攝)
今年3月在紅館舉行的「世界香港夜光龍醒獅錦標賽2024」,代表港隊的潤福堂龍獅總會奪季軍。(夏家朗攝)

「喺香港做運動員好幸福」—— 早陣子引起社會熱議,龍獅運動的幸福指數又有多少呢?鄧肇倫直言:「5分,一半啦」,坦言舞獅既是國粹,又是體育運動,「其實係好特別嘅我哋呢個體育運動,龍舟同埋舞龍舞獅都係中國人傳統文化,我覺得應該比較重視少少。」他說如果場地問題未能解決,香港龍獅運動永遠去不到更高水平。

鄧肇倫說內地有很多練習龍獅的大場地,部分在鄉村;馬來西亞都有很多有蓋龍獅練習場;台灣有很多練習場都在天橋底,由政府規劃,利用貨櫃圍著場地周邊。(夏家朗攝)

「我諗全世界練舞獅環境應該最差係香港...」

鄧肇倫列舉出其他地方的例子,內地有很多練習龍獅的大場地,部分在鄉村;馬來西亞都有很多有蓋龍獅練習場;台灣有很多練習場都在天橋底,由政府規劃,利用貨櫃圍著場地周邊,苦笑道:「我諗全世界練舞獅嘅環境應該最差係香港,呢個係真嘅,始終可能香港細,啲地比較矜貴。」

本身是國術龍獅總會副主席的經民聯油尖旺區議員李思敏說,舞龍舞獅練習場只需一個平整的有蓋空地,大約15至20平方米。(夏家朗攝)

議員倡九龍公園、海濱或天橋底設練習場

本身是國術龍獅總會副主席的經民聯油尖旺區議員李思敏說,舞龍舞獅練習場只需一個平整的有蓋空地,大約15至20平方米,「如果油尖旺裏面(設練習場)當然首選九龍公園,第一,佢夠大;第二,佢係做緊呢個(國術)項目,佢再撥一個地方出嚟做埋表演連埋練習,係一個比較好嘅開端」,她亦建議在海濱長廊或者天橋底設練習場,希望有五千年歷史悠久歷史的舞龍舞獅可以繼續傳承下去。

李思敏希望有五千年歷史悠久歷史的舞龍舞獅可以繼續傳承下去。(夏家朗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