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聽音樂】那一夜我遇上街頭霸王｜專欄

一位中年漢穿着某快速時裝品牌出品的紅色羽絨大衣，一邊抽著煙、一邊踱步走過旺角西洋菜街。

「掉那星！班大媽、大叔自己搬紅館咁大堆音響落街開P！仲要自備座位添！？真係當條街係自己㗎！？」他一邊拉下自己的墨鏡，一邊走近正在獻唱的一位叔叔旁邊，凝視着他的平板電腦。

「掉那星！你真係播住飛圖MV跟住啲歌詞唱K！？你咁樣都叫自己做街頭表演！？我都得啦！」說罷他非常勞氣地把煙頭丟在地上，沒有踩熄就轉身走開，卻把兩年輕人撞開了。

「有冇搞錯啊咁冇禮貌嘅！？」年輕人勞氣地看着這中年漢的背影走遠，一邊慨嘆：「香港真係太多人喇，睇下幾時陸沉。人又多聲又大，仲要有咁多檔街頭表演；一條街有一兩檔演出就話OK啫，一條街十檔就真係擾民喇！點解冇規矩限定有幾多檔演出㗎？」

旁邊打扮較洋化的朋友以帶英國口音的廣東話說：「Exactly，我喺London嘅Covent Garden同一時間最多只會見到兩、三個buskers，同埋都唔會成隊band帶晒成個PA system出街perform。London地鐵站同埋Covent Garden等地方都有audition嘅system，你冇返咁上下功力都唔使旨意make it。同埋佢哋個制度會將buskers好fair咁喺唔同時間分配去唔同嘅地點，唔會比一個人長期霸主最旺最crowded 嘅位置。」

圖片來源：www.coventgarden.london/street-performers

這時他們身邊有一聲巨響，把他們嚇得彈開了兩步；原來是一位叔叔在表演雜耍時失手掉了一隻鐵碗在地上。一位略有姿色的港女花容失色，一邊咒罵：

「咁渣就唔好喺條街獻世啦！乜街頭表演唔使考牌㗎咩？」

「香港街頭表演政府扮睇唔到，又真係無牌考㗎喎，某程度上都係一種自由嚟嘅。」一位披著一把長長的dreadlocks乞兒頭男子搭訕說。「我都覺得呢啲演出有啲影衰香港，好驚啲外國遊客覺得香港音樂就係咁樣，但係同時間地我又見到啲公公婆婆阿姐阿哥真係好享受㗎喎，所以我心情都好矛盾，唔肯定管制左係咪就一定好啲？」

那位港女見到這名男子的奇裝異服有點錯愕，沒回應就走開了。這男子身旁的友人一邊把手上點燃的香煙類物體傳給他一邊説：「唔該政府千祈唔好插手啦，佢哋搞文化搞邊樣死邊樣。隨時仲會有政治審查。」

「佢哋如果搵返啲行內人識音樂識文化嘅去搞可能會好啲呢？」dreadlocks男回應道。

"Oh my God this street is so surreal! I've never seen a busking culture like this! It's so bad it's good!!! It's the perfect example of what you shouldn't do as a busker!! I have to film this man!" 幾個美國遊客經過西洋菜街時顯得異常興奮。

Dreadlocks男和友人互相打了一個眼色，無言。

「希望佢哋會去埋尖沙咀同埋銅鑼灣喇......」

***

尖沙咀碼頭聚集了七、八檔的年輕人在街頭表演，全都只距離旁邊的演出者10多米，聲音都蓋過了大家。其中兩個演出者出現了爭執。

「你個音箱開到咁大聲做乜啊？」

「我都係見你開到咁大聲我先至開返大聲啲咋！」

一位帶着圓框眼鏡、穿爛牛仔褲的鬍鬚男企圖調停：「不如你哋一個玩完先到第二個開始啦？每人玩一個鐘咁咪唔怕影響到大家囉？喺蘇格蘭愛丁堡街頭表演其實規定要100米外先可以開另一檔；香港雖然地方細好多，但係都可以輪流玩有返啲尊重。」

「阿哥關你咩事呀？」

這鬍鬚男無奈地搖頭，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

「自己地方自己救，就算冇法律立例都唔需要爭先恐後......」轉眼已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