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末代船廠工場重地! 在港延續百年 最要多謝呢個大人物?

撰文:劉兆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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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IFC是香港商業建築的地標,那麼披著紅帆的「張保仔號」一定是香港的「海標」!在華燈璀璨的維港,每日穿梭的船隻數不勝數。然而,如今在香港仍然營運的中式三桅木船僅剩三艘,其中的「大張保號」和「張保仔號」,皆出自屹立香港逾百年的「光明船廠」,第三代繼承人區世傑(豹哥)和他的父親一手打造。

《香港01》今次帶大家,直擊末代船廠的工場重地,紀錄「那些年」如何由零開始造船,以及行業今昔變遷。神奇的是,這家小小船廠竟然與前特首董建華家族有深厚淵源,甚至在港能經營過百年,亦全靠董氏,到底為甚麼?且讓我們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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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提到,豹哥船廠設兩層,地下一層是擺滿木材及各式器材的船廠工場「心臟地帶」。甫走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對大摩打,旁邊貼上一副醒目又紅噹噹,寫著「排頭旺相,吉星高照」揮春。豹哥解釋,「排頭」是其腳下所站,開工搵食地方,而大摩打則是維修船隻時「上排」的主要工具。

至於所謂上排,是指將船隻拉到合適位置,配合滾輪和纜索固定,再利用大摩打將船隻拉進船廠進行維修。不過由於上排需要先綁好船,再潛下水查看水位,確定船身對準軸軌,再用逐點逐點拉上岸,「依家啲纖維船撞到就好易穿,所以要好小心」,故此豹哥謂,上排最少需要三個人才能完成。

「光明船廠」一樓私人珍藏館。(廖雁雄攝)

百年船廠的私人珍藏

參觀完樓下的造船工場,豹哥之後再帶記者到一樓,參觀他的私人珍藏館。上樓時,我們看到旁邊擺放著琳琅滿目的造船工具,豹哥自豪地介紹道,這些工具全都是手工製作的。「呢到有刨木用的刨刀、木槌,因為啲架生係在出邊已經買唔到,唯有自己整。」

而來到船廠上層,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同,中式木質裝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模型船隻。其中一旁放有幾個精緻的木箱,豹哥打開其中一個,裡面竟是一捲捲牛油紙。他隨手拿起其中一捲,小心翼翼地攤開,原來上面所記載的,正是多年來製造手工木船的智慧與秘密。

豹哥興致勃勃地介紹,本地木船頭尖而體長,要做出一艘船,首先要委託則師繪畫圖則,並交由海事處審批。完成審批後,便可真正著手造船。而建造木船,要先從「底骨」(即船底龍骨結構)開始,之後裝上彎柴(即船底肋骨結構)。當做好基本框架,便可將木板彎曲成適當的弧度,釘在船側,再一步步向上組裝,如舖甲板和艙板等。他述說著每一個步驟都倒背如流,恍如已刻入骨髓。

「呃呃氹氹」到獅城做咕喱

「不過船廠曾發生三次大火,燒咗唔少舊物同相。」豹哥說起來帶點惋惜,不過從牆上貼著的昔日剪報中,仍能一窺「那些年」的親身經歷。而其中一張「龍頭」相,更勾起他一次遠赴新加坡被「賣豬仔」造船回憶,事隔多年想起依然直呼「怕怕」。

九十年代初他受邀到星洲,建造新加坡版「珍寶海鮮舫」。這艘船的外觀有兩顆栩栩如生的大龍頭,也是豹哥做過最具特色的一艘船。船首的兩個龍頭是用玻璃纖維製造,他用了一年的時間在香港將兩個龍頭做好,之後將其分拆,打算帶到新加坡再重新組裝。

原本,他以為到了當地,只需要個多月時間,完成裝嵌工作便可回港。「點知去到,條船乜都冇,油漆又未上、木器又未有。」禁不住委託商苦苦哀求,加上要完成裝龍頭的任務,他亦只能「頂硬上」,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去完成造船工作。「我去到又冇得走,由朝曬到晚,真係曬到成舊炭咁,好慘好慘,未試過咁辛苦做嘢。」不過,這艘匠心打造的「珍寶海鮮舫」只營運兩三年,便送到上海,最後已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董氏伸出援手 船廠起死回生

時光荏苒,舊物或消失,或留下。豹哥珍而重之放在廳旁的大船鐘,便盛載著一段動人回憶。他說,這是港府前特首董建華的父親董浩雲,當年「海上學府號」大火所剩下的唯一舊物。小小船廠,是如何與董氏結緣?

豹哥笑著解答,原來豹哥認識一個世伯是董建華的同窗好友,後來該名世伯在當年「海上學府號」上,擔任經理一職。「我哋船廠都有份整海上學府堆電船仔架,嗰陣董建華都未做特首,我哋就咁交咗朋友。」豹哥回憶道。

後來,光明船廠不幸遭遇了一場大火,將所有物品燒個精光。在船廠臨危倒閉之際,董氏得悉後伸出援手,借錢與船廠重建,渡過難關。之後,「海上學府號」不幸同招祝融,整艘船焚毀沉沒,唯獨一大一小銅製船鐘被員工保留下來。待董建華擔任特首後,豹哥與父親決定為兩個銅鐘設計木架,重新包裝當成特別賀禮,予董建華留念。「不過大船鐘太重吊唔起,細鐘就成功咗,董氏就將細鐘捐咗去上海博物館,大嘅銅鐘就一路擺咗係到啦。」

維港紅帆的海上象徵

昔日維港,滿載著飄蕩的木帆船,如今僅存三艘見證香港海上行業百年變遷稀有符號。隨著時代的變遷,造船業在香港,已經瀕臨消失。豹哥不無感概,「現時香港識得造船的師傅已經所剩無幾,最後一間造船用嘅油灰店都執埋,專用鐵釘都要內地先買到。」他笑著繼續說,「日後啲嘢唔敢諗太多,尤其係依家呢啲時勢...只有畀到鈔票我就會做!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