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yle Reader】山口小夜子 穿著「未來」的女人
上星期的【Style Reader】欄目以中國男性時裝雜誌《智族GQ Style》作切入點，粗略談到亞洲模特兒出現於歐美主導的時裝界，對東方民族建立時尚身份的重要性。今回為讀者推介的寫真結集《山口小夜子︰穿著未來的人》（山口小夜子 未来を着る人）便進一步展示出，亞洲模特兒在西方時裝界踏出第一步的困難，以及之後帶來的影響，讓我們加深對時裝文化與民族身份的思考。
山口小夜子（Sayoko Yamaguich，1949-2007）是1970年代日本第一個遠渡巴黎發展並成名的模特兒，及後成為了頂尖一線的名模，甚至在「超模」一詞尚未誕生之時，便已經親身示範那種非一般的超級曝光率。除了是演繹Kenzo（高田賢三）、Kansai Yamamoto（山本寛斎）時裝作品的最佳人選外，亦有演出Cult創作人寺山修司（Shūji Terayama）的電影，連殿堂級音樂人細野晴臣（Haruomi Hosono）也以她為靈感寫下《Sayokoskatti》一曲。去年東京現代美術館為小夜子舉辦大型展覽《穿著未來的人》，透過她無數的時尚影像和舞台表演，回顧這位對日本在歐美建立東方時裝美學貢獻極大的一代Icon，略為短暫的人生。由河出書房新社推出的同名特刊，幾乎全面收錄這次展覽的圖片和文字，對喜愛鑽研東洋風格的人言，極具收藏價值。
小夜子從孩提時代便開始對衣著有興趣，後來入讀女子學校攻讀時裝設計，少女時代非常孤獨的她，為同學客串時裝模特兒時，發現了這正是自己的志業。然而當她決心投入模特兒行業時，總是得不到機會，因為日本普遍的崇洋心態，自然令外表充滿東方味道的她常常落選。幸運的是，彼時第一波日本設計師剛剛冒起，包括Kenzo及Kansai Yamamoto（山本寛斎），而他們的特點是極為濃厚的日本傳統風格，由黑髮尖眼的小夜子演繹最富異國神秘感，亦最符合西方人眼中最「Authentic」的東方想像。打從1972年，她便伴隨著日本時尚登上歐洲天橋，並且成為當地名牌的寵兒；Yves Saint Laurent、Chantal Thomas、Jean Paul Gautier不在話下，未來感十足的設計如Claude Montana及Thierry Mugler穿在她的身上，更是前衛至極，有如外星來客。
從1973年起，小夜子連續13年為資生堂擔任專屬廣告模特兒，在横須賀功光的鏡頭下，展現現代東洋女性美，以極之風格化的黑髮、尖細眼線、紅唇、蒼白厚妝打造冷艷、妖媚、甚至有點狂態的形象風靡一時，也向全世界傳遞了資生堂的現代日本商業美學。從某種政治正確的角度看，這種民族色彩濃厚的美學當然有販賣東方主義之嫌（像張藝謀的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但運用傳統元素並將之誇張似乎亦是非西方社會建立時尚風格的必經之路，從今時今日的日本時裝看，似乎他們已經走得更遠更圓熟了。至於對時裝傳媒而言，能遇上山口小夜子這種難得的、表達能力高、而且極具型格的演繹者，實是可遇不可求的幸運，因為在香港模特兒界，能夠稱得上及格的本地面孔仍舊乏善足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