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婦兒時被木箭射傷右眼失明 60年後竟持辣椒粉欲報仇?

撰文:林芷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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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南充市67歲婦人黎曉萍,去年4月連日拿一袋散裝的辣椒粉,在四川師範大學獅子山校區的宿舍樓下徘徊。她早出晚歸,蹊蹺的舉動引起學校保安的注意,經詢問後才得悉她要報仇。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值得她念念不忘,一把年紀在大學宿舍樓下守候數日?

黎曉萍生於1953年,3年後隨父母從南充的四川師範學院搬遷到四川師範大學獅子山校區。父母都是大學的教職工,一家人居住在學校分配的教職工宿舍。然而,黎曉萍7歲時遇上改變其一生的意外,更留下永不可磨滅的陰影。

當時,黎曉萍在宿舍樓下玩耍,準備離開時被木箭射傷右眼,鮮血頓時噴湧而出。雖然她被立即送到醫院救治,但無奈木箭已經貫穿她的瞳孔,右眼永久失明。經了解,肇事者是一名和黎曉萍年紀相仿的男童,名叫伍華勇,他在玩耍時不慎將木箭射傷黎曉萍的右眼。

黎曉萍保存的當年看病的單據和公交車票。(紅星新聞)

兩家人對於如何賠償的問題進行長時間的糾紛,每當黎曉萍去醫院治療眼睛後,父母就會向伍家人討要醫藥費。起初,伍家人出於愧疚直接付錢,但時間一長就有些厭煩,雙方於是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爭執拉扯5年後,雙方最終鬧上法庭,法院出具調解書,指出伍家承擔主要責任,需要承擔黎曉萍的醫藥費和手術費共計15萬元,之後安裝假眼鏡的費用,伍家需要承擔三分之二,醫藥費和治療費則由黎家負責。

從七歲起,右眼失明的黎曉萍成為同齡人眼中的異類,幾乎每時每刻都有同伴對她冷嘲熱諷。在黎曉萍的記憶中,伍華勇一直站在他父母的後邊,父母替他打理一切,他卻毫無悔改之心,從未向她道歉。

1973年,黎曉萍中學畢業。由於右眼失明,她在求職時不斷遭到白眼和冷遇,每次都被工作單位拒之門外,最後只能在成都本地做散工過活。黎父不忍看女兒淪落至此,多次向學校申請,直到1977年,黎曉萍才被安排入川師物理系的機械廠工作。

1980年,27歲的黎曉萍在父母介紹下認識一名成都紡織廠的保全工。對方家境不好,屬於「結婚困難戶」,所以沒有在意她右眼有問題,幸好男方踏實勤懇,又是在紡織廠上班的正式工人,於是二人喜結連理,婚後更生兒育女。

退休後,大學為夫婦二人分配一套兩室一廳的住房。早幾年丈夫去世後,黎曉萍便搬到女兒家照顧孫女。直至去年4月,黎曉萍聽聞伍華勇的父親去世,於是起程回到大學,在靈堂上尋找當年的肇事者。

雖然晚年過得幸福愜意,但黎曉萍一直未忘記伍華勇,該場意外更為她帶來傷痛。60年來,除了刷牙洗臉、吃飯睡覺等日常作息之外,她每天都擦洗自己的義眼和眼腔。由於長時間佩戴義眼,她雙眼的眼瞼形態發生改變,在外觀上細看就會發現明顯的不對稱。

安裝義眼後,黎曉萍的眼部經常出現紅腫、不適的症狀,而且右眼的分泌物增多,每次都要用手絹擦洗。擦洗義眼時,黎曉萍會到廁所用手指把義眼從眼腔取出,浸泡在清水後再擦拭,每天早晚都要擦拭30下。隨着年紀漸大,黎曉萍左眼視力慢慢下降,對本來就缺少部分視野的黎曉萍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去年4月,黎曉萍連日拿一袋散裝的辣椒粉,在四川師範大學獅子山校區的宿舍樓下徘徊,欲向伍華勇報仇。(紅星新聞)

然而,伍華勇在意外後亦過得十分不易。他表示,當時自己被帶到法院調解審訊,當初為了給黎曉萍更換義眼,伍家幾乎是散盡家財,父母拼命打工掙錢才彌補自己的過失,弟弟生病都沒錢看病買藥,最後因為病重不幸夭折。伍華勇長大後去部隊當兵,離開軍隊後開始謀生,如今只靠2000多元的退休金維生。

在黎曉萍眼中,伍華勇當時因年紀尚小沒有受到相應的懲處,還逍遙法外,她才將「怒火」放在對方身上,「我體會了60年,現在大家都老了,再不動手,就沒時間了」,於是去街市買辣椒粉,想讓對方難受幾天就算了。黎曉萍被勸說後,曾前往錦江區法律援助中心尋求另一種解決辦法。經過一個多月的奔走,最終決定放棄復仇和維權。